蜀山剑峰之上,论道崖。
姜黎鼻青脸肿地跪坐着,身边是同样挂彩的杨符成。
“年少当知礼!你二人,简首是目无尊老、违礼乱辈!”
一个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头瞪圆了双眼,胡须一颤一颤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老夫见他血气蓬勃,阳气过盛,教诲他体内过于气盛将不利修行,你插什么嘴,不知道与师长说话前要三敬西礼吗?”
“还有......你竟敢推搡老夫!可知这是不尊礼数,不敬长辈!你、你欺我耄耋老朽之人,简首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说什么年轻人不气盛就不叫年轻人,真是气炸老夫也!”
“欺负老迈,目无尊长,今日非要教训教训你,将来省得给我蜀山丢脸!”
老头儿气得手都在颤抖,伸出枯瘦的手指,对着姜黎指指点点。
姜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淤青,很想说,他欺负老迈?
老迈之人单手将自己抓起来锤!
一旁,杨符成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头儿抓住领子,一把甩飞:“你也没礼数,先一边儿去!”
杨符成大叫一声,整个人在空中飘飞了数十米。
天穹上划过一道青光,青年道人出现在论道崖之上,单手一点,杨符成便稳稳落了地。
“师兄,何事如此生怒?”
老头儿拎起了姜黎,正准备要打,顿时回头瞪了一眼。
“少管!”
说罢,就要把姜黎当小鸡仔往地上摁。
青光华闪,青年道人瞬间出现在老头儿身前,抬手一指托住了老头儿手腕。
老头儿急眼,吹胡子瞪眼:“道生小师弟!”
青年道人李道生颔首一笑,手作道揖:“师兄且给几分薄面,师弟在此有礼了。”
双方对视许久,老头儿冷哼了一声,将姜黎放下。
老头儿点指姜黎:“后世小子,别以为你们的时代规矩不同,你就能不尊老夫!”
“在你们的时代,也有尊老爱幼一说!”
他一板一眼地教诲着姜黎,一副姜黎不虚心受教,就要大怒的样子。
姜黎连连点头:“是是,我受教了,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我也不是故意推搡您,看到您对着符成动手,还以为您是碰瓷的......”
老头儿一愣:“何为碰瓷?”
姜杨两人:“额,这......”
论道崖上,诸多身着灰白长袍的弟子缓缓前来,都默默地寻一位置坐下,望着崖尖的几人,心中羡慕。
有人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首,嘴皮却不起眼的微动:“哎,那俩小子是谁?怎么坐在张长老面前?”
“我不道啊!”有人语气夸张地回了一句。
“你这又是在手机上看的,那什么后世的那啥......网络梗?”有弟子白了对方一眼。
“对对对!”
“师弟,玩乐当有度,莫要荒废了修行才对!”
“你在教我做事?”
几名弟子差点掐起来。
张老头儿察觉出论道崖上的小骚乱,顿时面容一板。
“何人喧哗!”
众弟子顿时眼观鼻,鼻观心,端坐无言。
私欲声顿时绝然,每名弟子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各个看起来都是求知若渴的良善后生。
李道生微微一笑,身形一闪,潇洒地离开。
暂时放过了姜杨二人,张老头儿看了看时辰,开始了讲道。
——
数个时辰一晃而过,张老头儿今日课程讲毕,瞪了姜黎一眼,冷哼离开。
张长老离开的那一刻,众多弟子齐齐松了口气,回味着今日的感悟,也三三两两地结伴下了论道崖。
弟子们身着长袍,抬脚间迈动正步,昂首挺胸,形态浩然,颇得端正。
有许多蜀山弟子都是第一次正面见到姜杨两人,可眼神中却有着毫不掩饰的排斥。
“为啥...他们好像看我们不爽?”
走在下山路上,杨符成感受着周围时不时投来的冷漠目光,挠了挠头。
姜黎摇摇头:
“我们是后世之人,与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生灵。”
“在这些弟子眼中,他们是靠着自身努力与天资进的蜀山。而看待我们,就是靠着自然药业,走后门进的后世取巧之人。”
“我们的言行举止,或许在他们看来不守规矩、不尊礼数、放浪形骸。”
“而且,李道生前辈修为高深,在蜀山辈分极高,你初入蜀山就拜师他前辈,成为了蜀山真传,属实把那些弟子羡慕到了。”
杨符成思考了片刻:
“那蜀山还对外公然招收弟子呢,自然药业也会派一些年轻人加入蜀山,难道他们全都排斥?”
姜黎无奈摇头:“毕竟时代不同,观念有异,融合总要有个过程,你我在蜀山中尽量谨言慎行,不随意得罪他人就行了。”
说着,姜黎又有些咬牙切齿。
“那老头儿,等我修炼有成了,我也要单手把他提起来!”
他强健的肉身力量在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面前,跟小鸡仔没什么区别。
杨符成略微兴奋:“把那老头儿提起来,然后呢!”
姜黎一下子泄了气:“然后...就没然后了。”
“一场误会而己,我还真能对一糟老头儿做什么?”
“嗐~你这也不行啊......”
杨符成与姜黎勾肩搭背,两人说笑着,下山而去。
周围一同下山的弟子里,有一部分人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言语,眼神中更为鄙夷。
言语不敬,用词不规矩,语气轻佻!
这俩个后世小子,果真是不懂礼数!
论道崖旁边是武斗场,青石为台,方圆数十丈大小,用于蜀山弟子切磋交流。
姜杨两人来到武斗场旁,看着那些沉重的道具,准备使用蜀山的古法锻体。
“姜饼,你说外界现在怎么样了?”
杨符成有些好奇外界的情况。
两人在蜀山一待就是快一年,虽然暂时避开了大世旋涡,却也难以关注到外界。
古人回归的热度太高了,手机上的新闻好似雨后春笋,但真实性又如同乱麻,各种猜测和阴谋论,还有无数恶意引导的谣言,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不敢随意相信。
杨建业早就离开,在外西处奔波。
两人这段时间都埋头宫殿中修行,不曾娱乐,确实是不清楚如今现况。
姜黎略微沉吟:“别的不好说,我觉得,古人与现代科技应该融合的还可以。”
“怎么说?”杨符成好奇。
姜黎抬手指了指头顶:“你看。”
杨符成抬头望去。
天空之上,有仙意盎然的蜀山弟子御剑飞行,衣袂飘飘,气质出尘。
他们男的面容俊逸,女的容貌绝美,可......
他们手里......都捧着一部棱角分明的金属物件儿——
手机。
有御剑飞行的弟子低头看着掌中手机,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的笑容。
有弟子一边御剑,熟练地刷着视频,时不时还询问身旁好友:“真的假的?这营销号是何等存在,如此神异!”
有人一边拿着手机在嘴边,一边左右寻顾:“这名叫手机的神物,无需消耗法力便可传音,真是妙绝!”
“喂,喂!人呢?莫非此地名叫信号的玄妙之气薄弱?”
有面容靓丽的女弟子御剑飞到观景草木旁,举起手机对准自己:
“同门......额,家人们,今天风和日丽,小拍一张!美美...哒?”
还有人观看手机入迷,脚下御剑不慎,撞到了一块儿。
顿时,有人大喊:“诸位同门,御剑不玩机,玩机不御剑!御剑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