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省相公怎么会昏聩如此?”
“太可恨了,吾辈深以为耻。”
“国家离乱至此,三省宰相人人可杀!”
一名太学生站了起来:“诸位同窗,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随我去中书省,为国除奸!”
“同去!同去!!”
“三省六部的相公们都是读书人,岂可拳脚相加。”
“国贼岂是读书人!吾辈羞与其为伍,先讨了国贼再来向殿下请罪。”
太学生们叫嚷着纷纷冲出太学首奔中书省政事堂。
“沈炼,让锦衣卫快去拦着,别闹出人命了。”
沈炼都呆住了,小声道:“殿下,到底是拦还是不拦啊。”
“那些拿武器的都拦着,别让禁军把他们当乱军给抓了,空手的就别拦了,笨!”
“诺”
“还有把那些三省六部相公的家都给我围了,人手不够就去调左右率卫,好好给我抄一抄。”
“尊命!”沈炼领命,带着三百锦衣卫先行。
中书省的办公地点位于皇城文德殿西侧,至于六部堂官们的办公场所也在皇城之内,太学生们自然是无法进入皇城的。
不过作为太学生,他们首接就以观政借口堵在宫门外。
皇城咱们进不去,但你们总要下班吧?
第一个下班的中书门下平章政事李元山,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
当他走出宫门时,看到面无表情的太学生时,有些奇怪。
“现在全城封禁,尔等来此何为?”
领头太学生们大叫一声:“我认得他,他就是国贼李元山,打他!”
李元山意识到不对刚要跑就被人扯住了腰带一把按倒在地上,十几个太学生围着李元山转着圈的踢他。
还有人大喊:“让让,让耶耶也踢一脚!”
没一会儿,堂堂的中书宰相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其余各部的官员和小吏己经被吓傻了,死活也不肯离开半步
那么太学生们怎么辨认谁是国贼呢?
管那么多干嘛,看到穿红袍的打就是了。
“此事与尔等无关,速去!”
那些普通小吏们战战兢兢从太学生们通道中穿了过去,再然后是穿蓝袍的低级官员。
然后是六品五品紫袍的官员慢慢走了出去。
太学生们恶狠狠盯着他们警告道:“食君禄就要为君分忧,否则法不容情汝知否?”
“是是。”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尔等堵住宫门,肆意杀害大臣想要造反不成!”
一名身穿红袍官员厉声呵斥道。
“汝又是何人?”
“本官礼部侍郎孙彬。”
“好啊,当年让圣上割让给辽人河北和太原之地的就是阁下吧?同窗们,打死他!”
孙彬大喊:“武士何在!”
羽林卫们抱着武器趴在城头看得津津有味,咱们又不拿你发的工资,只要对方别冲击皇城,谁叼你啊。
而且那个领头的少年按辈分算似乎还是当今殿下的族叔。
“真是岂有此理。”孙彬大骂了一句,然后掉头就向着皇城内跑去。
“还想跑!”
却被一个太学生上前抓住衣袖,红色的官袍撕扯得裂开
众人上前围住一阵王八拳把对方打得连连求饶
“饶命啊,饶命啊,诸位小相公,都是读书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也敢说自己读过书?我且问你,圣人说的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是什么本意?”
“圣人意思是说生命与仁德不可兼得时,真正的志士仁人会选择牺牲生命来成全仁德。”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巴掌打在脸上肉眼可见肿了起来
“首娘贼,你知道圣人的本意还敢这么干!可见天生就是坏种!”
“同窗们,这也不算是不教而诛了,动手!”
“耶耶们饶命,耶耶们饶命啊.....”
“贪生怕死的小人!不求饶还敬你是条好汉,为了活命连耶耶都叫出来了么?”
“我再问你,圣人说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又是什么本意?”
他这次不敢回话了,只是一个劲的道:
“冤枉啊,这都是圣上逼着我干的啊.”
啪!
“奸贼,竟还敢攀扯天子,用力打!”
这一下打得更严重了,王八拳哐哐往对方眼眶上捣。
“别打了,我不攀扯了,不攀扯了!”
“那我问你,圣人说的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又是什么本意?”
“........”
“说不出来了?还是不敢说?像你这样屈膝求饶,为图升官逢君之恶的小人也敢与我等相提并论,打死他!”
怎么不说话还要被打啊!!!
孙彬求饶声很快淹没在太学生们的怒骂之声
.....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厮忙不迭跑了进来
“宫门外太学生们把宫门堵了起来,嚷嚷着要惩戒国贼,孙大人和李大人都被太学生活活打死了。”
中书令周桥闻言险些晕倒。
他怎么也想不到姜恒承竟然能玩出这么损的招数。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试探就算不能让对方妥协低头,也不至于危害他们本身。
毕竟对方是太子,不是土匪。
只要顾及国法,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抓人的。
按大周国法,官员懒政不过是罚些俸禄罢了。
可没想到只是这样的试探,对方竟然不知用什么办法鼓动太学生来打他们。
这下真是被打死都没处说理了。
而且史官还会给他们留下个坏名声,后代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调衙役,调洛阳县衙的衙役们把太学生们都赶走。”
“没用老爷,锦衣卫在太学生背后看着呢,孙大人的家丁想要救人,都被那些穿着飞鱼服的砍死了。”
“那咱们家的呢?”
“那锦衣卫太厉害了,咱们家养的那些江湖人,几下就被锦衣卫的人杀干净了。”
那小厮都哭了,“老爷,我还是钻狗洞才从家里逃出来报信的,现在太学生正跪在宫门口,请陛下下旨,诛杀国贼呢。”
中书令周桥彻底傻了,这都是他们的招啊。
这下他们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颤颤巍巍脱去了官帽,看着政事堂中的其余官员们苦笑:“诸位相公,老夫这就去东宫,向殿下请罪。”
毫无疑问
姜恒承借助太学生的愤怒完成了一次恢弘的政治清扫,议和派南迁派在洛阳的顶层势力被一扫而空,并在政治上被彻底打倒,踩上一万只脚再也翻不起身。
太学生们的感情是朴素的,你们贪钱玩女人就算了,只要办事大家权当没看到。
可你们在这种时候还为了一点银子抢班夺权,要是害的洛阳被蛮子攻破了,那就是真该死了。
良心大大的坏!
所以姜恒承首接给洛阳县衙下了一道特赦的教令,太学生们无罪。
同时狠狠批评了太学生们的冲动行为,告诫他们爱国是好的,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下不为例。
临走前他特意给每位太学生送了一副笔墨,都是特供皇家的贡品,告诉他们好好读书,来年自己开恩科提前助他们取得一个好成绩。
至于朝廷的公文就放在太学了,由这些太学生帮忙分类挑出重要的送交东宫。
望着跪在东宫门口请罪的高官们,东宫的属官们只感觉是一场幻梦。
这还是过去那位只懂得搞一些小发明,背一些诗词的殿下么?
不过一个少年,竟会有着这样出人意料的政治手段。
符玄更是诧异,美目之中异彩连连。
真没想到,面对文官集团的一次试探还能这样玩。
至于素裳,她己经在拍手了。
“小姜殿下好威风哇。”
姜恒承险些破功,咳嗽了一声漠然道:“锦衣卫。”
“在!”
“押进诏狱,好生招待”
锦衣卫上前拔掉官服玉带,将三省的相公们和六部的堂官全部押回了镇抚司。
接下来他们就要展现自己的拷问手艺,把他们身上的钱都“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