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车颠簸了将近两小时，窗外的城市景观逐渐被荒凉的郊区取代。季阳靠在座位上，余光打量着车里的其他十一个人。
前排那个梳着油头的家伙正在用手机进行视频通话，声音大得全车都能听见："爸，我说了多少遍，这不是什么传销组织！足协批准的青训计划..."他手腕上的劳力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刺痛了季阳的眼睛。
右后方坐着一个瘦得像竹竿的高个子，正神经质地咬着指甲，膝盖以某种奇怪的频率抖动着。再往后是两个看起来像兄弟的壮汉，一个脸上有道疤，一个胳膊上满是纹身。
"到了。"莫远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车停在一处破旧的训练基地前。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新港市第三体校"的牌子，墙皮脱落得像是被炮轰过。季阳嘴角抽了抽——这地方看起来比他高中时的操场还寒酸。
"欢迎来到你们的新家。"莫远跳下车，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未来六个月，你们吃住训练都在这里。"
"六个月？"季阳忍不住出声，"我还没答应加入呢。"
油头青年嗤笑一声："外卖小哥急着回去送餐啊？"
季阳拳头瞬间攥紧，但莫远的声音比他动作更快："陈启，二十岁，父亲是环亚集团董事长，青训营出身，因殴打教练被开除。"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你们每个人的资料我都清楚，包括为什么其他球队不要你们。"
陈启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季阳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富二代也是个问题球员。
训练基地内部比外观好不了多少。开裂的水泥地面，草皮斑驳的足球场，宿舍楼墙上的霉斑像是某种现代艺术画。唯一的优点是足够大——六个球场，一个室内训练馆，还有健身房和游泳池，虽然设备都老旧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两人一间，自己分配。"莫远扔下一串钥匙，"一小时后一号场集合，迟到的人滚蛋。"
季阳随便捡了把钥匙，发现陈启正盯着他。
"看什么看？"
"看你这种业余废物凭什么能进这个计划。"陈启冷笑，"我查过了，你连青年队都没待过，就在街头踢过几年野球。"
季阳把钥匙揣进口袋："那你最好祈祷别跟我分在一间，否则我保证你的劳力士会从你喉咙里进去，从你屁股里出来。"
"够了！"莫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202室，季阳和陈启。再吵就一起睡厕所。"
季阳和陈启同时僵住，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一小时后，十二个人稀稀拉拉地站在了一号场上。莫远换了一身训练服，手里拿着个记事本。
"今天测体能。"他指了指跑道，"负重二十公斤，十公里。最后三名没晚饭。"
季阳松了口气——跑步是他的强项。这些年送外卖练出来的耐力，加上每周雷打不动的马拉松训练，让他对自己的肺活量相当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