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五天的高强度训练后，季阳的肌肉酸痛得像是被卡车碾过。
凌晨西点，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陈启的鼾声从对面床铺传来，像台破旧的拖拉机。
"操。"他轻声咒骂，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训练基地的围墙不算高，以他送外卖时练就的身手，翻出去不是问题。
新港市的凌晨笼罩在淡蓝色雾气中。季阳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城西的贫民区。这里的街道狭窄拥挤，墙上满是涂鸦，空气中飘着油炸食品和垃圾的混合气味。
转过一个街角，他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足球撞击硬物的闷响，还有孩子们的欢呼。
在一块用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地上，五六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踢球。他们的"足球"是用破布条缠成的球状物，球门则是用粉笔画在墙上的两个方框。
季阳靠在铁丝网上观看。一个瘦小的男孩正带球突破，他的动作笨拙但充满热情，在同伴的围堵下艰难前进。最终他的射门偏得离谱，打在了铁丝网上，弹到季阳脚边。
"先生，能把球扔回来吗？"男孩怯生生地问。
季阳捡起那个"球"，手感轻得可怜，布条己经松散开了。他看了看孩子们期待的眼神，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等着。"他说，然后转身跑向街角的小商店。
十分钟后，他抱着一个崭新的足球回来了。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
"真...真的给我们吗？"瘦小男孩不敢相信地摸着光滑的球皮。
季阳咧嘴一笑："要不要踢场正式的？我来当裁判。"
孩子们迅速分成两队。没有球衣，他们就用手帕系在胳膊上区分；没有边线，就用砖块当标记。季阳站在中间，吹了声口哨——用两根手指含在嘴里发出的响亮哨音。
比赛开始后，季阳惊讶地发现这些孩子虽然技术粗糙，但对足球有着惊人的理解。他们自发地跑位、补防，甚至打出了简单的战术配合。那个瘦小男孩——他们叫他"阿毛"——尤其出色，他的盘带虽然不规范，但充满了即兴发挥的创造力。
"你们经常踢球？"中场休息时，季阳问阿毛。
"每天！"阿毛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着汗，"我爸爸说，踢球能让我们离开这里。"
"你爸爸也踢球？"
阿毛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他以前是码头工人，后来腰伤了。现在他在废品站工作，说等我长大了送我去正规球队。"他摸了摸新足球，"但报名费要好多钱..."
季阳喉咙发紧。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曾经痴迷足球的钢厂工人，省吃俭用给他买第一双球鞋，却在看到他放弃足球选择"正经工作"时失望的眼神。
"再来半场？"他站起身，强迫自己声音轻快。
比赛比想象中激烈。阿毛的队伍落后一球，但小家伙不放弃任何机会。终场前最后一分钟，他带球连过三人，在极小的角度起脚射门——
球进了。孩子们欢呼着把阿毛抛向空中。季阳看着这一幕，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进球时的场景，小学操场，父亲站在场边用力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