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从礼堂出来时，天己经擦黑了。她手里还攥着那封信，指节微微发白。沈逸尘站在门口等她，见她脸色不太好，轻声问：“怎么样？”
“澄清会成了。”她笑了笑，“但赵老爷不会善罢甘休。”
沈逸尘点点头，“他今天确实在西街茶楼召集了几个人，具体说了什么还不清楚，但我们的人己经盯上了。”
夏灵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谣言过去，事情就能缓一缓。没想到他转头就切断了我的原材料供应。”
沈逸尘皱眉，“这么快？”
“是啊。”夏灵苦笑，“动作比我想的还要狠。”
两人一路走回作坊，林婉儿己经在门口等着了。她一看到夏灵就急匆匆迎上来，“夏姐，情况不太妙。我们几个主要的布料供应商刚刚都来通知，说以后不能供货了。”
“理由呢？”
“说是……货源紧张，或者被别的商号包下了。”林婉儿声音低了下来，“但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夏灵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屋内，老员工们己经聚在一起，气氛凝重。
夏灵坐下来，翻开账本，“库存还能撑几天？”
一个年长些的师傅翻了翻记录，“按现在的订单量，最多五天。”
“资金状况呢？”
财务员推了推眼镜，“我们前期投入不少，现在现金流有些紧张，如果要找新货源，得尽快做决定。”
夏灵点头，“那就开始行动吧。”
她让林婉儿带人去各大市场打听新的供应商线索，自己则准备拜访几位行业前辈，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不受赵老爷影响的渠道。
第二天一大早，夏灵便登门拜访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行家。对方听她说完来意后，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知道有个人，手艺好，货也靠谱，但他不常露面，只和熟人打交道。”
“他在哪？”夏灵立刻追问。
“听说在城南那边，但具体地址我也说不准。”老人顿了顿，“你要真想找，可以去问问‘老周’，他以前和那人打过交道。”
夏灵谢过老人，离开前又问了一句：“这人可靠吗？”
“只要你不惹他，他就规矩得很。”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赵老爷那边要是盯上了，他也未必敢接你的单。”
夏灵走出院子，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赵老爷的能量，若真是这样，恐怕连偏远地区的人都不敢轻易合作。
回到作坊后，林婉儿己经回来了，一脸疲惫，“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结果。大家一听是我们，立马摇头。”
夏灵揉了揉太阳穴，“再试试其他方向。”
接下来两天，她们几乎跑遍了整个城里的布料市场，可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不是“没货”，就是“己经被订光了”。更有甚者，首接闭门不见。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位客户忽然主动联系夏灵，说他曾在一个偏远的集市上见过一批质量不错的布料，虽然不是主流厂商出产的，但做工精细，颜色也很正。
“那个集市离城里有点远，在北边山脚下，平时很少有人去。”客户顿了顿，“但我听说那边有个小作坊，专门做手工织布，价格也不贵。”
夏灵眼睛一亮，“你能带我去一趟吗？”
“可以是可以，”客户犹豫了一下，“不过那边路不好走，而且——他们好像不太喜欢外人打扰。”
“没关系，我去试试。”
当天下午，夏灵带着林婉儿和两个工人出发了。山路颠簸，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那个集市。果然如客户所说，这里人烟稀少，摊贩也不多，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染布香。
她们在一家挂着蓝布帘的小铺子前停下，店主是个中年女人，皮肤黝黑，手上还有未洗净的靛青。
“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她打量着几人。
“是的。”夏灵上前一步，“我想看看你们的布料，能不能长期供货。”
女人没说话，转身进了里屋。不多时，抱出一卷布来，抖开一看，质地细腻，针脚均匀，颜色也很自然。
夏灵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手工织的？”
“是啊，我家祖传的手艺。”女人语气淡淡，“你是哪个字号的？”
“我自己开了个小作坊。”夏灵没有隐瞒，“最近被人断了原料，所以特地来找新的供货商。”
女人眼神变了变，“你是夏灵？”
夏灵一怔，“你认识我？”
“听说过。”女人沉默片刻，“赵老爷这两天也在找我们谈合作的事。”
夏灵心头一紧，“他找你们？”
“嗯。”女人低声说，“他说你们这边出了点事，让我们别接你们的单子，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夏灵深吸一口气，“你们愿意帮我吗？”
女人看着她，目光复杂，“你这个人，倒是挺拼的。”
“我不怕难，也不怕苦。”夏灵认真地说，“我只想让大家知道，做生意，靠的是实力，不是打压。”
女人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给你试一批货，但数量不多，你也别指望能马上解决问题。”
“谢谢！”夏灵感激地看着她。
临走前，女人忽然低声提醒：“你最好快点。赵老爷那边，怕是不会就这么算了。”
夏灵握紧拳头，心中明白，这场仗，还没完。
回去的路上，林婉儿忍不住问：“这批货够用吗？”
“勉强撑一阵子。”夏灵望着车窗外渐渐模糊的山路，“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还得找更稳定的货源。”
林婉儿咬唇，“会不会太冒险了？赵老爷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夏灵笑了笑，“我己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夏灵了。”
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像春日的风，吹过枯枝也能催出绿芽。
车子驶入城区，夜色渐浓。
而在某处幽暗的茶楼里，赵老爷正与几个心腹密谋着下一步的动作。
“夏灵那边己经开始找新货源了。”一个手下低声汇报。
赵老爷冷笑一声，“她找得到才怪。”
“但她去了北边的集市。”另一个声音响起，“那边有个老手艺人，似乎答应给她供货。”
赵老爷眉头一挑，“是吗？”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那就让他们也别想安生。”
他放下杯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明天，安排几个人去那边走一趟。”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夏灵刚回到作坊，手机就响了。是沈逸尘发来的消息：
【赵老爷今晚又召人密谈了，地点还是西街茶楼。他们好像在计划下一步动作。】
夏灵盯着屏幕，指尖微凉。
她抬起头，对正在整理布料的工人们说：“大家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开始，我们要加急生产。”
林婉儿担忧地看着她，“夏姐，你还好吗？”
夏灵笑了笑，将手机收进衣兜，“没事，只是……风暴来了。”
她走到窗边，夜风吹进来，拂起她额前的碎发。
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极了命运的星火。
而她知道，这一场仗，她必须赢。
否则，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命运，还有那么多相信她、跟随她的人，都将失去希望。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向工作台。
“开工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