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母

1994年春

二十五岁的裘国立和二十岁的顾惠结婚了。

小夫妻两人都是来自S市附近的小县城，裘国立家在农村，顾惠家在县城。

从县城到S市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他们两人是在S市认识，相知相恋，然后结婚。

裘国立家里就兄弟两人，哥哥裘国强比他大十岁，还在裘国立年幼的时候，父母因病相继身亡。

兄弟两人相依为命，裘国立可以说是哥哥拉扯大的。

裘国强人高马大，长得周正，经人介绍，和邻村的姑娘林燕明结婚了。

裘国立那时还在读初中。

一年后，裘国强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家里经济压力大增，裘国强只好和同村的男人们一起去县城做泥水工。

林燕明在家带孩子，家务农务就由裘国立包了。

裘国立每天早早起床出去割猪草，喂了猪还要煮他和嫂子的早饭，打扫屋子卫生，然后才背着书包匆匆跑去三里外的学校上课。

中午放学后就回家煮饭，晚上下课还要去田里拔杂草，天黑了才回家吃饭，还要喂猪。

嫂子林燕明除了带孩子，就煮晚上一餐，洗自己和孩子的衣服。

裘国立的衣服当然还得自己洗。

裘国强一个月才回来两趟，有工程做就辛苦一点，没工程的时候呆在家里干农活，钱不多。

他疼孩子媳妇，家里经济大权掌握在媳妇手里。

裘国立长的快，衣服短了，洗得发白照样穿。鞋子的头破了一个小洞，上体育课只能赤足，上学路上的石子很多，穿破了的鞋总比没有的好。

嫂子像是没有看见，渐渐的，哥哥也看不见了。

裘国立对哥哥嫂子没有半句怨言，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在年级从未掉下过前五。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裘国立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高中。

这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可裘国强在工地里被铁笔砸了脚，肿成了包子，工头结了工钱后只赔了五十块钱，就让他回家休息。

“哥，我想去县城搬砖赚学费。”

裘国立看着嫂子一天天的板起一张脸，像是欠了她几百元一样，侄儿都三岁了，她干的活依然很少。

几十元的学费和书本费嫂子根本不想给，她就是想让裘国立回家务农。

“嗯，你去吧，干活时小心点。”

裘国强知道妻子的脾气，她说了好几次让弟弟回家务农或者出去打工赚钱，裘国强却没有答应她。

裘国立虽然不知道，但想来他也是不答应的。

“小叔，你要去县城打工赚学费，家里的事儿谁做？稻子快要收了，你哥那腿，动一下都疼。你侄子还小，离不开我。”

这时，林燕明也听见了兄弟两人说的话，拉着儿子走过来质问。

裘国立垂眸没有说话。

裘国强觉得妻子的语气过硬了，回了妻子一句：

“家里就三亩多的田，你慢一点干不就行了？国立一个人能收，你也行，以前你也是干农活的人啊！”

“裘国强!你能耐了你，跟我吼!我去干活了孩子谁带？你煮饭喂猪带孩子洗衣服吧，我明天就去割稻子！”

林燕明把孩子往兄弟两人面前一推，自己扭身进屋，把房间的门摔得“呯”一声响!

“哥！我把稻子收了再去。”裘国立说。

“行吧，你嫂子就那脾气，带孩子也挺累人的。”

裘国强抽了一口自己卷的烟，为了省钱，脚疼得睡不着也舍不得去镇上医院看跌打，就在村口的七叔家找点土药材敷着。

裘国立第二天早上西点多就起床去割稻子，太阳快把人烤干了才回家，下午一点就出发，入黑才收工……

三天时间，裘国立把稻子和稻杆通通都弄回家了，林燕明再无话可说，但那脸依然是板着的。

第西天早上，裘国立带着两套换洗衣服就去县城，找到以前和哥哥一起干活的村里叔伯们，在工地上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手脚的皮破了又好，好了又破，起了一层厚厚的茧。

快两个月时间，裘国立从搬砖到学会了砌砖，村里同去的大师傅很喜欢这勤快聪明的小伙子，指点他，难得的是老板也给他机会!

还差两天就上学了，裘国立才回家。

这个假期，他赚了一百多块，买了两身衣服和一双鞋子，还买了一个新书包。

也买了一些糖果给小侄子。

往后高中三年，他没有问哥哥嫂子拿过一分钱，到假期就去打工，连学费都赚到了。

裘国立考上了S市的大学，他一首勤工俭学，很少回家了。

哥哥再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总共三个孩子。

裘国立的房间被征用了，回去也只能当厅长！

裘国立实习期间进了一间房地产公司，虽然只是刚刚起步的小型私人企业，却前景无限，勤快聪明的裘国立成了老板的得力干将。

这时的裘国立才二十二，身高一米七九，业务精英，人也帅气。

机缘巧合，他认识了一个女孩，来自同一个县城的老乡，出来读服装设计专业，叫顾惠。

顾惠身材娇小玲珑，才堪堪一米五六。但她的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让人一眼万年！

顾惠虽然是个娇俏的姑娘，性子却一点都不娇弱。

她生母早逝，父亲续娶。她和继母关系很僵，也很少回家。

两个同病相怜的年轻人，相识就互相吸引，等顾惠大专毕业，两人回家乡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顾惠父亲本是一个小学数学老师，因身体不好早就病退了，继母是街道环卫工，继母生了一个男孩，比顾惠小五岁，叫顾康。

顾惠虽然和继母关系不咋样，和弟弟却算可以。

顾惠父亲很喜欢裘国立这个女婿。

林燕明却不怎么喜欢顾惠这个妯娌，顾惠第一次上门，她冷冷淡淡，整天阴阳怪气的。

裘国立知道嫂子是担心他们结婚后会回家分去他们的房子。

这些年，裘国立资助哥哥建了一栋两层的楼房，还在县城中学门前开了一间学生用品店，生意很好，哥哥嫂子都不在乡下种田了。

才二十多岁的裘国立己经看懂了人性，他只求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在家举行婚礼的钱全部是裘国立自己出的，彩礼钱也是，他的老板随了一份大礼。

顾惠心疼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