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门口的石板路上，昨夜落下的雨珠还闪着微光。晨风轻轻吹过，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门槛前。夏灵站在门廊下，看着远处三三两两走来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来了。”她低声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身后忙碌的林婉儿和许墨。
“桌椅都摆好了，课本也分发到各班了。”林婉儿擦了把汗，手里还拿着一叠名单，“今天应该能来不少孩子。”
“希望吧。”许墨站在她旁边，目光落在天边初升的朝阳上，“这场雨没把人吓退就好。”
学堂里己经是一派忙碌景象。老师们在教室里检查课桌、摆放书本，厨房师傅提着热腾腾的饭桶往食堂去，几个女工正用抹布擦拭走廊上的玻璃窗，阳光透过水汽，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资料室那边怎么样？”夏灵转头问一个刚跑过来的小姑娘。
“整完了！”小姑娘气喘吁吁地点头，“那本书……就是您说要留着的那本，我放在讲台边上了。”
夏灵笑了笑：“辛苦你了。”
她走进资料室，一眼就看见那本《女子自强录》安静地躺在桌上。封皮有些旧了，但字迹清晰可见。她轻轻翻开一页，纸张泛黄，却仍透着一股力量。
“是该让她们看看这本书了。”她喃喃道。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是木板被踩得吱呀作响的声音。夏灵快步走出去，只见几个撑伞的家长带着孩子正在志愿者的引导下小心穿过积水路段。
“这路真难走。”一位中年妇人一边扶着女儿，一边抱怨，“要是再不下雨就好了。”
“我们明天就会找人修的。”夏灵走上前，笑着接过女孩手中的书包，“欢迎你们来上学。”
那位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谢谢您，夏老师。”
学堂门口渐渐热闹起来。有穿得整齐的孩子，也有穿着补丁衣裳的女孩，他们或害羞地躲在父母身后，或好奇地打量着学堂的建筑。有个小女孩不小心掉了书签，弯腰去捡时，露出了上面刻着的一句话：“女子亦可顶半边天”。
林婉儿弯腰帮她拾起，递回去时笑着说：“挺有意思的话。”
女孩红着脸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便钻进人群里去了。
“这孩子眼神挺亮的。”许墨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每个来这儿的孩子，眼神都不会暗。”夏灵轻声道。
开学典礼定在上午十点举行。工作人员早己搭好雨棚，礼堂里也布置妥当。只是音响设备出了点问题，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人着急。
“线路没问题，可能是接触不良。”负责调试的工人蹲在音响旁，一边拧螺丝一边嘀咕，“奇怪，这个零件怎么有点松？”
“会不会是昨晚谁动了？”林婉儿皱眉。
“先别管是谁动的，赶紧修好。”夏灵拍了拍他的肩膀，“典礼马上就开始了。”
终于，在倒计时五分钟时，音响恢复了正常。礼堂里坐满了学生和家长，还有几位受邀的进步人士坐在前排。夏灵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是因为相信教育可以改变命运。”她开口，声音清亮，“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知识不是负担，而是自由的钥匙。”
掌声响起，热烈而真诚。
典礼进行到一半时，夏灵的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停在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个女孩，约莫十西五岁，穿着朴素，却神情坚定。她的眼神不像其他新生那样充满好奇，反倒像是带着某种使命感。
“那是谁？”夏灵悄悄问林婉儿。
林婉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摇摇头：“没见过，可能是新来的学生。”
“她看起来……不太一样。”夏灵轻声说。
典礼结束后，家长们陆续离开，学生们则被带去各自的班级熟悉环境。那个神秘的女孩没有立刻走，而是走到讲台边，拿起那本《女子自强录》，翻了几页后又轻轻合上。
“这本书……我可以借阅吗？”她抬头问夏灵。
夏灵看着她，点了点头：“当然，只要你愿意读。”
女孩笑了，笑容很淡，却透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会认真读的。”她说完，转身离开，脚步坚定。
林婉儿凑过来：“她是谁啊？你怎么这么关注她？”
“不知道。”夏灵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但她让我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你是说……她也是——”
“不一定。”夏灵打断她，“但不管是不是，她都有自己的故事。”
这时，许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今天一共来了八十七个学生，比预期多了将近二十个。”
“不错。”夏灵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们的努力没白费。”
“接下来呢？”许墨问。
“接下来？”夏灵望向窗外，学堂院子里，一群孩子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笑声清脆悦耳。
她微微一笑：“接下来，就是教她们如何握紧那把钥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