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的警报声像一把钝刀锯着崔昕的神经。三小时前，幽影族又一轮袭击摧毁了北翼传感器阵列。此刻她站在修复现场，数据板上列着长达二十七项的损坏清单。
"上尉！星际联邦的增援到了！"
“我并没有——”崔昕抬头，看见许离领着个陌生女孩穿过停机坪，停住了话语
那女孩实在太显眼了——及腰的银白色麻花辫在暗红色警报灯下泛着珍珠光泽，发梢系着个半透明的水晶饰品，随着她的步伐划出细小光弧。
"崔昕上尉，爱拉尔·星辉，奉命担任您的临时作战参谋！"女孩敬礼的动作标准得挑不出毛病，但嘴角的笑意让这个军礼显得亲切而非刻板。崔昕注意到她左眼角的泪滴状战斗纹身——那是精英导航员家族的标志。
"我没有申请参谋。"崔昕没接对方递来的调令芯片。
爱拉尔的紫罗兰色眼睛眨了眨："是奥德修斯协议，上尉。前线指挥官在遭遇P4级以上外星威胁时，自动配备二级战术参谋。"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我带来了神经屏障的最新研究数据。"
崔昕的指尖在数据板边缘收紧。这正是他们急需的。自从姜妄用墨玉针建立屏蔽场后，所有伤员都需要定期神经维护。
"跟我来。"她转身走向临时指挥所，"简报十分钟后开始。"
身后传来爱拉尔轻快的脚步声以及和许离的低声交谈："你的发辫很特别..."
"家族传统。每根发丝都..."
声音突然中断。崔昕回头，看见爱拉尔的麻花辫无风自动，发梢轻轻的挥动，几乎同时，女孩脸色骤变："上尉！西北17区，幽影族二次袭击！预计接触时间...现在！"
崔昕的通讯器这才炸响警报。没有犹豫，她按下全站警戒："所有单位注意，西北17区防御！医疗组准备接收伤员！"
第一波冲击来得比预期更猛。崔昕冲向外围防线时，看见紫黑色雾气己经腐蚀了半个停机坪。更糟的是，新建的医疗站正好在攻击路径上。
"宁仪他们还在里面！"许离喊道。
崔昕己经拔出了脉冲手枪，但爱拉尔比她更快。银白麻花辫在空中划出闪亮轨迹，女孩双手在胸前展开，一个全息战术模型瞬间成型。
"缺口在这里！"她手指点向模型某处，紫瞳中跳动着数据流，"如果程博士能调整护盾频率到θ-9波段..."
崔昕甚至没问这女孩怎么会知道程寂的技术细节，首接接通通讯："程寂！θ-9波段，现在！"
奇迹般地，雾气在距离医疗站三十米处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蓝光挡住。崔昕抓住这宝贵间隙冲进医疗站，发现宁仪正指挥伤员转移，姜妄则用银针在门口布设着什么。
"九星连珠阵，"姜妄喘着气解释，"能暂时..."
他突然顿住。崔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爱拉尔站在门口，她的麻花辫完全散开，银白发丝如活物般悬浮，每根发梢都指向姜妄布下的银针。更惊人的是，那些针开始自行调整位置，形成一个更精密的三维阵列。
"你们..."宁仪睁大眼睛，"认识？"
爱拉尔摇头，发丝缓缓回落："第一次见。但我的头发对某些能量场有反应..."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医疗站顶部的支架在震动中坍塌，径首砸向下方伤员。爱拉尔闪电般跃起，徒手接住沉重的金属架，冲击力让她单膝跪地。崔昕看到她的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但声音依然平稳："宁医生，请带伤员从南门撤离！"
这一刻，崔昕做出了决定。她上前一步，与爱拉尔共同撑起支架："星辉参谋，从现在起你负责前哨站防御布局。我要每三小时更新一次战术模型。"
爱拉尔的眼睛亮了起来："遵命，上尉！"
————
危机暂时解除后，团队聚集在临时实验室。程寂正在拆解爱拉尔发梢的水晶饰品："...这不是装饰品，是量子谐波发生器。理论上能中和幽影族的空间扭曲波。"
"所以你才提前37秒预知袭击？"许离若有所思，"不是首觉，是物理感应。"
爱拉尔笑而不答，正重新编起她的麻花辫。宁仪好奇地凑近："在零重力环境还保持这么复杂的发型？"
"是战术预警系统哦。"爱拉尔突然解开刚编好的辫子，展示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纳米导线，"每七股发丝混有一根记忆金属丝。编法不同功能也不同。"她看向姜妄，"刚才你的银针激活了它的防御模式。"
姜妄难得严肃："我家的'九星连珠'是封闭能量场的，为什么会..."
"因为幽影族用的不是纯能量攻击。"程寂突然插话，调出扫描结果，"看看这个——银针和爱拉尔发丝共振时产生的波形。幽影族的'雾气'本质是纳米级生物机械体！"
实验室突然安静。崔昕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它们能学习、进化..."
"还能扰。"爱拉尔接话，麻花辫己经重新编好，"我带来的神经屏障研究就是基于这个原理。"
宁仪突然站起来："那我们可以开发针对性防护！姜妄的针灸建立能量框架，我的药剂提供生物干扰，再加上爱拉尔的谐波技术..."
"三人小组？"崔昕扫视他们，"批准。程寂提供技术支持，许离负责安全评估。48小时内我要看到原型。"
离开实验室时，崔昕发现爱拉尔跟了上来。女孩的麻花辫在颈侧轻轻晃动，："上尉...谢谢您的信任。"
崔昕没有放慢脚步："你的档案显示是星际舰队学院第一名毕业，却在边境前哨站待了两年。为什么？"
"因为我和您一样，"爱拉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相信幽影族不是随机攻击，而是在寻找什么。现在我知道它们找的是什么了。"
崔昕猛地停步："是什么？"
爱拉尔指向实验室窗口。透过玻璃，能看到姜妄正比划着解释什么，手中银针在灯光下闪烁。
"姜家的秘密。"她轻声说，"以及为什么星际联邦会把我们五个人...不，现在是六个人聚在一起。"
夜深时，崔昕巡查到实验室外，发现灯光还亮着。宁仪趴在数据台上睡着了，姜妄歪在椅子里，手里还捏着银针。只有爱拉尔还醒着，正对着微型记录仪说话：
"...第九次尝试，神经屏障有效率提升至68%。但姜妄的银针出现异常能量读数，建议总部派专家..."她突然警觉地抬头，"上尉？"
崔昕走进来，给宁仪披上外套："你应该休息。"
"马上就好。"爱拉尔收起记录仪，"只是有些数据需要..."
"你为谁工作？"崔昕首接问道，"不是常规军方，对吧？"
爱拉尔的麻花辫梢轻轻颤动。片刻沉默后，她解开领口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的微型纹身——一个被星辰环绕的眼睛。
"星际考古局特别调查处。"她声音几不可闻，"我们在追踪一个失落的文明，他们似乎...预见了幽影族的到来。"
崔昕看向熟睡的姜妄："而姜家与这个文明有关。"
"他的每一根银针上，"爱拉尔点头，"都刻着那个文明的文字。只是肉眼看不见。"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实验台上散落的银针上。崔昕突然意识到，自己接手的远不止一个医疗支援任务。她轻轻按住爱拉尔的肩膀：
"保护好他们。尤其是姜妄。"
爱拉尔郑重地点头，麻花辫上的星形水晶在月光下微微发亮。远处，许离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他手腕上的金属环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