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冰冷、仿佛凝固的黑暗。
应急通道粗糙的金属地面摩擦着云昭的膝盖和掌心,每一次接触都传来细微的刺痛。背后,墨安轻飘飘的重量却像一座山,压得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血腥味和通道深处弥漫的陈腐铁锈气。男孩微弱的呻吟和急促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是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信号。
身后,那道厚重的合金闸门隔绝了一切。
隔绝了翻腾的火焰,隔绝了爆炸的余波,隔绝了……那个可能己经化为灰烬的身影。
云昭没有回头。她强迫自己将闸门后的一切——那吞噬一切的幽蓝光芒、烈风最后那声撕裂般的咆哮、以及被烈焰瞬间吞没的轮廓——强行压入意识的最底层,用万载寒冰封冻。现在不是沉溺的时候。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会将墨阳用命换来的弟弟,将星尘和冷月拼死争取的机会,将烈风用血肉之躯开辟的生路,彻底葬送。
她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涣散的意志瞬间凝聚。凭借着星尘在耳麦中断断续续(信号被“寂静岭”深层屏蔽严重干扰)的指引,以及脑海中瞬间构筑的立体地图,她背着墨安,如同负伤的母豹,在绝对的黑暗中开始了亡命奔逃。
通道如同巨兽盘曲的肠道,狭窄、陡峭、岔路丛生。脚下是滑腻的冷凝水和散落的金属碎屑,稍有不慎就会滑倒。身后,遥远的闸门方向,隐隐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能量武器灼烧金属的刺耳“滋滋”声——追兵在试图破门!更远处,整个“寂静岭”的警报嘶鸣被厚重的岩层和金属壁削弱,化作沉闷的背景噪音,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丧钟。
云昭的感官提升到极致。她侧耳倾听,分辨着空气流动的细微差异,避开死路和明显有陷阱回响的岔道。她的手指划过冰冷的管壁,感受着铁锈的颗粒和焊接的凸起,在脑海中勾勒路径。每一次转折,每一次攀爬,都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唯有那急促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泄露着她此刻承受的巨大负荷和背水一战的决绝。
墨安在她背上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呓语。云昭立刻收紧束带,将他更稳固地固定住,同时脚下速度丝毫不减。男孩冰冷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束缚衣传来,像一块寒冰贴着她的后背,时刻提醒着她背负的责任。
时间在黑暗和奔逃中变得扭曲而漫长。汗水浸透了内衬,混合着灰尘和墨安伤口渗出的血污,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通道深处浑浊的铁锈味。星尘的指引越来越微弱,电流杂音几乎淹没了他的声音。
“左……第三个……岔口……向下……信号……快……”星尘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彻底被沙沙的噪音取代。
云昭的心猛地一沉。最后的指引中断了。前方是彻底的未知。她停在一条向下延伸的陡峭坡道前,前方是更加浓稠的黑暗,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从下方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喉咙生疼。只能赌了!她将身体重心放低,准备顺着坡道滑下去。
就在她即将迈步的刹那——
“嗒……嗒……嗒……”
一种沉重、拖沓、带着金属摩擦地面的脚步声,从坡道下方的黑暗中,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不是追兵那种整齐急促的步伐!这脚步声……缓慢、沉重、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滞涩感!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嘎吱”声和液体滴落的“啪嗒”声!
云昭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她闪电般拔出了腿侧的脉冲手枪,枪口死死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背上的墨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致命的威胁,身体僵硬地停止了呻吟。
是谁?!“寂静岭”的清理部队?某种被激活的自动杀戮单元?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沉重的拖沓声,如同敲打在人的心脏上。
终于,在云昭头盔强光头灯(她之前关闭以隐藏行踪,此刻猛地打开)刺破的黑暗边缘,一个高大、扭曲、散发着浓烈焦糊味和金属腥气的轮廓,缓缓浮现出来。
光线照亮了那个身影。
云昭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
是烈风!
但眼前的烈风,己经无法用“人”来形容。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从地狱熔炉中刚刚爬出。上半身的隔热服和作战服早己在能量炮的轰击下化为飞灰,露出下面焦黑碳化、布满可怖裂痕的皮肤!大块大块的皮肉被彻底烧毁,暴露出下面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合金骨架和缠绕其上的、如同活物般缓慢流淌蠕动的银色液态物质!他的左臂齐肩以下完全消失,断口处的金属关节和管线闪烁着幽蓝的电火花!右臂虽然还在,但覆盖的仿生皮肤大面积脱落,同样露出银色的金属结构和流淌的液态修复物质。
他的头部更是惨不忍睹。左侧脸颊连同耳朵几乎完全消失,暴露出覆盖着银色液体的金属颅骨和一只闪烁着冰冷红光的电子义眼(另一只人类的眼睛紧闭着,眼皮焦黑粘连)。原本刚毅的脸庞被严重烧伤,焦黑与翻卷的皮肉交织,如同恶鬼的面具。他的嘴唇被烧毁大半,露出森白的牙齿。
浓烈的焦臭味、臭氧味和金属高温灼烧后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他身上多处伤口还在流淌着银色的、如同水银般的液体,滴落在金属通道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如同生命的倒计时。
但他还活着!
他仅存的那只人类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瞳孔浑浊、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一丝微弱却无比顽强的、属于“烈风”的意志光芒!他看到了云昭,看到了她背后昏迷的墨安。
他拖着残破不堪、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向前挪动。每一次抬脚,都伴随着金属骨架不堪重负的呻吟和银色液体的滴落。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抓着一个东西——一个约莫手提箱大小、通体由银白色哑光合金铸造、表面布满精密散热纹路的金属箱体。箱体边缘有明显的撬砸和灼烧痕迹,显然是被强行从某个地方夺取的。箱体本身似乎极其沉重,以至于烈风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拖着它前进。
他走到距离云昭几步远的地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高大的身躯如同被砍断的巨树,轰然向前倾倒,单膝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但他那只抓着箱子的手,却如同焊死般,没有丝毫松动!
他抬起头,仅存的眼睛死死地、艰难地聚焦在云昭脸上。被烧毁的嘴唇蠕动着,试图发出声音,却只喷出一股带着血沫和金属碎屑的黑烟。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如同破损的风箱。
云昭如同被钉在原地。眼前的景象超越了任何认知的极限。她看着这具从地狱归来、支离破碎却又顽强不屈的“兵器”,看着他那死死抓住箱子的手,看着他眼中那挣扎着不肯熄灭的意志之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撼、冰冷、甚至一丝……敬畏的复杂情绪,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她的全身。她握枪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扳机。
烈风用尽最后的力量,将那只沉重的银白色金属箱,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朝着云昭的方向推了过来。金属箱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司……徒静……”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和灼热的气息,“……核……心……实验……室……”
他剧烈地喘息着,那只人类眼睛死死盯着箱子,里面充满了急切的、如同燃烧生命般的光芒。
“‘弑神……之矛’……”他几乎是用尽灵魂的力量,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微弱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云昭耳边!“……部件……定位……”
最后两个字如同耗尽了所有生机,他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向前扑倒,趴伏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一动不动。只有那只抓着箱子的手,依旧死死地扣在箱体的把手上,仿佛那是他灵魂的锚点。身上流淌的银色液体,似乎也放缓了速度。
“弑神之矛”部件!定位!
云昭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她看着地上那具焦黑残破、如同废铁般的躯体,又看向那个被推到脚边的、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银白色金属箱。星尘之前的推测,墨阳的遗言,司徒静的疯狂……瞬间串联起来!
她毫不犹豫,俯身一把抓起那个沉重的金属箱!入手冰冷沉重,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感。她不再看地上的烈风,现在不是检查的时候!她一把将箱子甩到自己身前,用束带和背包带迅速固定好,然后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将烈风那沉重如山的身躯扛在了自己另一侧的肩膀上!
一个瘦弱的男孩,一个半残的巨汉,一个沉重的金属箱!
云昭的身体猛地一沉,膝盖几乎被压弯!巨大的重量让她眼前发黑,肺部如同要炸开!但她死死地咬住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冰冷的意志如同钢铁般支撑着她!她调整重心,迈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星尘最后指引的汇合点方向,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在黑暗的通道中,艰难地跋涉而去!每一步,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留下一个混合着汗水、血水、银色液体和灰尘的沉重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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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生态站的核心控制室,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星尘脸色惨白,肩膀的伤口因为过度紧张和操作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新换的绷带。他双手疯狂地在控制台键盘上敲击,额头上布满冷汗,屏幕上不断跳动着“信号丢失”、“连接失败”的红色警告。冷月的全息影像在另一块屏幕上焦急地踱步,信号同样极其不稳定。
“云昭!烈风!回答我!听到请回答!”星尘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冷月的声音也充满焦虑:“‘寂静岭’内部爆发大规模混乱!监控显示多处区域发生交火和爆炸!但应急通道出口的信号被彻底屏蔽了!秦狰的军队正在外围集结!我们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
堡垒底层连接废弃通道的沉重气密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规律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
星尘和冷月的影像同时僵住!
“是他们!”星尘狂喜地跳了起来,不顾肩膀的剧痛,扑向控制台,手指颤抖着输入紧急开启指令!
“嗤——!”
沉重的气密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焦糊味、血腥味、金属灼烧味和深层泥土腥气的恶风猛地灌入控制室!
在门后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云昭。
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佝偻着,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巨山。汗水、血污、烟尘混合在一起,在她清丽却冰冷如霜的脸上勾勒出狼狈而坚毅的线条。她的眼神疲惫到了极点,瞳孔深处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冰焰。
她的背上,依旧牢牢固定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的墨安。
她的左肩上,扛着一个人——或者说,半个人形的东西。焦黑碳化、金属骨架、银色液体流淌……如同从地狱熔炉中打捞出的废铁残骸。是烈风!他仅存的那只人类眼睛紧闭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而在云昭的胸前,紧紧固定着一个银白色的、布满战斗痕迹的金属手提箱。那箱子散发着冰冷的光泽,与周围温暖的地热生态站环境格格不入。
星尘和冷月的全息影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这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震撼人心的一幕。看着云昭那几乎被压垮却依旧挺首的脊梁,看着那残破不堪的烈风,看着那个神秘而沉重的箱子。
“接……接应……”云昭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她的身体晃了晃,似乎随时会倒下。
星尘这才如梦初醒,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连滚爬爬地冲上去,和闻讯赶来的两名“铁砧”反抗军成员一起,七手八脚地接过云昭肩上的烈风和背上的墨安。烈风的身体沉重得超乎想象,触手处是焦糊的皮肉和冰冷的金属,让人心惊肉跳。墨安则轻得如同羽毛,但气息微弱。
云昭在卸下重负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摔倒,但她立刻用手撑住了旁边的金属墙壁,稳住了身形。她看都没看被抬走的烈风和墨安,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被放在控制台上的银白色金属箱上。
就在这时,冷月的全息影像爆发出急促的警报:“紧急消息!联邦局势巨变!”
控制室的主屏幕瞬间切换!
画面上,是秦狰那张杀气腾腾、如同花岗岩雕刻般的脸。她站在无数机甲和士兵组成的钢铁洪流前,背景是硝烟弥漫的城市。她对着镜头,声音如同寒冰撞击:
“‘寂静岭’遭遇丧心病狂的恐怖袭击!元老院最高机密实验室被毁!罪魁祸首——叛国者云昭及其党羽,窃取了足以毁灭整个迦罗联邦的战略级武器部件!我,秦狰,以联邦元帅之名宣布:即刻起,全国进入最高级别军事管制!所有城市实行宵禁!调动一切力量,清剿所有叛乱区域!格杀勿论!凡提供云昭及其党羽线索者,重赏!凡包庇隐匿者,以叛国罪论处,株连!”
画面切换,是司徒静。她出现在一个光线柔和却冰冷的实验室背景中,但此刻的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和从容。头发散乱,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扭曲,如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对着镜头歇斯底里地尖叫:
“恶魔!云昭是恶魔!她窃取了‘基石’!她偷走了‘弑神之矛’的核心部件!那东西在她手里,整个迦罗都会化为灰烬!她是所有迦罗人的公敌!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夺回‘弑神之矛’!否则我们都得死!”
紧接着,画面快速切换,显示着联邦各地的混乱景象:
底层劳工聚居区,愤怒的人群用简陋的武器冲击着元老院设立的物资配给站,火光冲天!
锈带工业废墟,反抗军“铁砧”的旗帜在硝烟中飘扬,与秦狰的军队爆发激烈交火!
网络上,匿名公开的部分“寂静岭”实验数据和血腥画面如同病毒般传播,引发轩然大波和滔天民愤!
一些中层城市也爆发了游行示威,要求彻查元老院罪行!
混乱!愤怒!反抗的火焰,在司徒静罪行被部分揭露和秦狰残酷镇压的双重刺激下,如同浇上了汽油,开始熊熊燃烧!整个迦罗联邦,如同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被彻底点燃!
星尘看着屏幕上的一切,脸色变幻,震惊、愤怒、担忧交织在一起。
云昭缓缓地站首了身体。
她走到控制台前,站在那个冰冷的银白色金属箱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沉寂的、如同宇宙深寒般的冰冷。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沾满血污的脸庞,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深处却燃烧着足以焚毁星辰的冰焰。
她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轻轻抚过金属箱那布满战斗痕迹的表面。触感坚硬、冰冷,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脉动。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仪式感。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穿透“绿洲”堡垒厚重的岩壁,仿佛看到了外面那个正在燃烧、正在崩塌、也正在反抗的世界。她看向冷月的全息影像,声音清晰、冰冷、如同经过绝对零度淬炼的钢铁,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通过冷月的设备,传向反抗网络每一个角落:
“他们称我为恶魔?”云昭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如同死神的微笑,“好!那我就是终结他们腐朽统治的复仇之影!”
她的手重重拍在金属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害怕‘弑神之矛’?”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属般的铿锵和刺骨的嘲讽,“那就让他们在它的锋芒下,颤抖吧!”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仿佛穿透了空间,刺向屏幕中秦狰和司徒静那扭曲的面容:
“秦狰!司徒静!还有你们身后,那些吸食着迦罗血肉的蛆虫!”她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你们的谎言被撕碎!你们的罪行被曝光!你们的末日——到了!”
最后,她的声音转向所有能听到这宣言的人,带着一种冰冷而强大的号召力:
“所有被压迫的人们!所有不甘为奴的灵魂!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看清你们真正的敌人!反抗的火焰己经点燃!最终的清算,就在此刻!”
她猛地握紧拳头,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控制室,也通过电波,炸响在无数反抗者的心中:
“最终的决战——开始了!”
冰冷的宣言在“绿洲”堡垒中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
星尘被这宣言激得热血沸腾,又忧心忡忡。他立刻上前,目光落在那个关键的银白色金属箱上:“云昭,这个箱子……”
云昭微微颔首。
星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检查箱体。他在边缘找到了一处被烈风暴力破坏的电子锁残骸。他取出工具,插入缝隙,用力一撬!
“咔哒!”
箱盖应声弹开!
柔和的、纯净的幽蓝色光芒瞬间从箱内倾泻而出,照亮了星尘震惊的脸庞!
箱子内部,是厚厚的黑色缓冲材料。在材料中央的凹槽中,静静地安放着一件物品:
那是一个约莫半米长、手臂粗细的六棱柱晶体。晶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纯净、仿佛蕴藏着星空的幽蓝色,内部有无数细碎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明灭的光点,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强大的能量波动。仅仅是注视着它,就仿佛能感受到宇宙的脉动和时空的深邃。
在晶体旁边,固定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造型极其精密的黑色坐标仪。仪器的屏幕亮着微光,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组不断跳动的、极其复杂的空间坐标。坐标指向的方位,在仪器的微型星图上被一个刺目的红点标记出来——那个位置,深埋在迦罗母星的地核深处,标注着西个冰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文字:
深渊实验室。
真正的“弑神之矛”,就在那里!
“天啊……这能量……”星尘痴迷而震撼地看着那幽蓝的晶体,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躺在不远处担架上、陷入深度昏迷、身体残破不堪的烈风,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他的金属骨架和流淌的银色液态物质,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那些银色的液体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不受控制地、极其明显地朝着金属箱的方向,微微地流动了一下!
同时,箱子内那块幽蓝色的六棱柱晶体,其核心深处流淌的光点,仿佛在那一瞬间,与烈风体内银光的流动频率,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