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日子过得缓慢而规律。沈茵学会了用婴儿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却始终无法卸下防备。抱着她的女人自称月柔，总爱用带着草药香的手指轻轻梳理她的胎发，而那个能变成白虎的男人，则是月柔的伴侣苍岩，每当他化作兽形卧在洞口守夜时，银白色的皮毛总会在月光下泛起流动的光晕。
“小茵该喝药了。”月柔将骨勺递到她嘴边，深褐色的药汁泛着苦涩的气息。沈茵别过脸，口水沾湿了裹着她的软兽皮。这己经是她第三次拒绝进食，前世被父母强行灌药的记忆仍在刺痛神经，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轻易吞咽陌生人递来的东西。
苍岩的皱眉让空气瞬间降温，白虎耳从他发间竖起又放平：“这样下去不行，她的精神力波动太弱了。”沈茵蜷缩在兽皮堆里，装作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所谓“精神力”、“异能觉醒”，这些在她听来像天方夜谭的词汇，己经成了每日必修课。
首到那只白虎的出现。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洞口，银白色的巨虎踏着满地光斑走来。它比苍岩更加高大，尾尖的黑毛在风中扫过岩壁，留下几道浅浅的爪痕。沈茵本能地往阴影里缩，却见白虎突然伏低身体，将头轻轻蹭向月柔的手背。
“小野今天又去捕猎了？”月柔笑着抚摸白虎头顶，那只巨兽竟像猫咪般眯起眼睛。沈茵看着白虎化作人形——少年有着和苍岩相似的银白发色，左耳却戴着一枚青铜兽牙耳坠，他甩了甩额前碎发，目光突然扫向角落里的沈茵。
“这就是捡回来的雌兽？”白野蹲下身，琥珀色瞳孔在她身上打量，“怎么像受惊的小鹿？”他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颊，沈茵立刻张嘴咬去，却只咬到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白野灵活地缩回手，发出爽朗的笑声：“有意思！比我抓的剑齿虎还凶。”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斗智斗勇的战场。白野总爱用尾巴卷着野果在她眼前晃悠，看她气鼓鼓的模样；或是突然化作兽形，把她轻轻叼在嘴里在山洞周围转圈。沈茵死死揪住他颈间的软毛，内心却不得不承认，这种带着捉弄意味的亲近，比前世的棍棒相加要温暖太多。
月圆之夜，白野又一次叼着她来到山洞外的溪流边。溪水倒映着漫天星辰，少年将她放在光滑的岩石上，突然认真道：“虽然你不说话，但我知道你听得懂。”他捡起石子扔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沈茵的襁褓，“别把自己困在壳里，这里不会有人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沈茵别过头，却悄悄记住了少年耳坠晃动的弧度。当白野再次化作白虎，用尾巴轻轻圈住她小小的身体时，她没有挣扎。山风送来远处狼群的低嚎，沈茵望着白虎银白皮毛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突然觉得，也许这个充满危险的兽世，真的会有不一样的可能。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白野尾巴不经意间的轻拍，正在她沉睡的精神海中，种下第一颗温暖的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