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渗出来……”
那粗嘎含混的低语,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和沈凤翎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血?!
我们刚才的撕扯挣扎……伤口……指甲划破的皮肉……
冰冷的恐惧瞬间炸开!像无数细小的冰蛇,沿着脊椎疯狂窜上头顶!我甚至能感觉到身侧的沈凤翎,身体猛地一弹,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连带着我们死死交握的手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棺材外,脚步声陡然变得清晰、急促!不再是懒散的巡视,而是带着惊疑和探查,重重地踏在覆盖棺椁的土层上!簌簌的沙土,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更加密集地落下来,砸在我们的脸上、身上。
“完了……”一个绝望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紧我的心脏。被发现!在这动弹不得的活棺材里被堵住!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被重新钉死?被当作妖孽当场烧死?还是……被带去见那个设下这毒局的萧珩?!
窒息感再次攫住了喉咙,比刚才更甚!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冰冷!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身侧的沈凤翎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力量!
“闭嘴!蠢货!”她几乎是贴着我耳膜,用气音嘶吼出来,声音尖锐得刮人,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母兽般的凶狠,“想死就继续抖!”
她的斥骂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散了我瞬间的崩溃。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不能坐以待毙!
黑暗中,她那只被我死死攥住的手猛地发力,不是挣脱,而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拽着我猛地向棺材内侧、远离刚才那幽蓝光芒和声响来源的一侧翻滚!
动作幅度之大,几乎用尽了这狭小空间里能调动的所有力气!我的肩膀重重撞在冰冷的棺壁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沈凤翎也闷哼一声,显然也撞得不轻。但此刻,剧痛反而是清醒剂!
翻滚带起的微弱气流,卷动了棺内浓重的腐朽气息和血腥味。
“装死!像真死一样!”沈凤翎急促的气音带着铁锈般的命令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点声都别出!敢喘气我掐死你!”
根本无需她警告!我早己死死咬住了下唇,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连呼吸都强行屏住,只留下微弱到几乎停滞的心跳,在死寂中疯狂擂动。身体僵硬如石,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分毫。我能感觉到沈凤翎同样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的呼吸也压到了最低点,只有紧贴着她身体的手臂,能感受到那细微的、因极度紧张而无法控制的痉挛。
棺材外,那沉重的脚步声停住了。就在我们头顶正上方!
沉重的、带着湿冷泥土气息的脚步,重重地、试探性地踏在覆盖棺椁的土层上。簌簌落下的沙土更多了,细小的颗粒钻进我的头发、衣领,带来一阵阵刺痒,却丝毫不敢动弹。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膜里疯狂撞击,震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几乎要盖过外界的一切声音。我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细微嘶鸣。
棺材外的人,似乎在俯身,在查看。粗重的、带着疑惑的呼吸声,隔着厚厚的棺木和泥土,隐约可闻。
“怪了……”那粗嘎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距离似乎更近了,仿佛就贴在棺盖上,“……刚才明明……是血……红的……”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眼花。那“红的”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目睹不祥之物的战栗。
我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红的?刚才我们挣扎撕扯,沈凤翎的手背被我指甲划破……黑暗中,那点微末的血迹,竟成了催命符!
沈凤翎的身体绷得更紧了,紧贴着我的手臂肌肉坚硬如铁。黑暗中,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气。她那只空闲的手,似乎在身侧摸索着什么,动作极其轻微,带着一种刻骨的狠厉。
她在找什么?武器?这棺材里,除了我们两个“死人”,还能有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外面的人似乎做出了决定。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什么沉重的工具柄,狠狠杵在了棺盖边缘靠近我们头部的位置!整个棺材都随之微微震动了一下!细碎的泥土和灰尘扑簌簌落下。
“娘的……邪门玩意儿……”那守墓人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带着强行壮胆的狠劲,“老子倒要看看……什么鬼东西作祟……”
撬棺!
他要撬开棺盖!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闪电劈进脑海!一旦棺盖被撬开一条缝,我们两个大活人,根本无所遁形!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恐惧,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装死己经没用了!必须在他撬开之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凤翎那只一首在我手中紧握的手猛地反客为主!她不再是被动地被我攥着,而是五指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同时,她的身体猛地向我这边一压!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信号!一种带着血腥同谋意味的信号——动手!
她的力量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硬生生将我的身体拽得侧翻过去,几乎是半压在她身上。这个姿势极其别扭,却正好让我的后背死死抵住了刚才那幽蓝光芒闪现、发出异响的棺盖一角!而她的身体,则蜷缩在我的下方,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
就在我被她拽得重心不稳、身体重重撞在棺壁上的瞬间,借着那微弱的、因撞击而带起的震动和声响掩护,沈凤翎那只空闲的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向上探去!
目标,正是那发出异响、曾闪过幽蓝光芒的棺盖缝隙!
我甚至没看清她手里握着什么——或许是黑暗中摸到的一小块尖锐的阴沉木碎片?又或是……她头上那支可能还未掉落的、价值不菲的赤金点翠簪子?
黑暗中,只听到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短促!尖锐!仿佛有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狠狠地刮过金属表面!
那声音,不同于棺木摩擦,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
就在这刮擦声响起的同时——
“嗷——!!!”
棺材外,那守墓人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到了皮肉!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言喻的惊骇,瞬间撕裂了地宫死寂的空气!
紧接着,是重物轰然倒地的沉闷巨响!伴随着工具脱手砸在地上的哐当声!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沈凤翎拽动我,到她探手刮擦,再到外面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倒地声,几乎就在同一秒内完成!
棺材里,瞬间只剩下我和沈凤翎粗重压抑的喘息,还有外面那倒地之人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嗬嗬的、痛苦而恐惧的呻吟。
成了?!
我压在沈凤翎身上,身体因刚才的撞击和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后背死死抵着那块冰冷的棺盖。黑暗中,我甚至能感觉到沈凤翎胸腔剧烈的起伏,她那只紧抓着我的手,掌心一片滑腻的冷汗,但力道却丝毫未松,反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狠厉。
棺材外,那守墓人似乎并未死透,只是倒在地上,发出断断续续、充满痛苦和巨大恐惧的呻吟。那声音,比刚才的脚步声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我刚想用气音询问,沈凤翎那只紧抓我的手猛地又是一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骨头里!
“别出声!”她的气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脱的紧绷,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她的头微微转动,似乎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刚才她刮擦的位置,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那东西……被激怒了……”
那东西?什么东西?!
一股比面对守墓人时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寒意,瞬间沿着我的脊椎爬升!刚才那幽蓝的光芒……那非人的刮擦声……还有守墓人那声绝非寻常受伤能发出的、充满灵魂战栗的惨叫……
难道这棺材里……这皇陵地宫深处……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沈凤翎刚才,是在……招惹它?!
绝望与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水,瞬间灌满西肢百骸。守墓人那破风箱般的痛苦呻吟就在头顶土层之上,像悬在脖颈的钝刀。而沈凤翎口中那“被激怒的东西”,更如同潜伏在浓墨黑暗里的无形恶鬼,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后背死死抵着的棺盖一角,那曾闪过幽蓝光芒的地方,此刻竟隐隐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力?微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粘稠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正试图透过厚重的阴沉木,刺入我的皮肉骨髓!
这感觉……绝非错觉!
沈凤翎的身体在我下方同样僵硬如铁,她那只紧抓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黑暗中,我甚至能“听”到她牙齿紧咬的咯咯声。她在恐惧,一种比面对守墓人撬棺时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惧。
“不能……坐以待毙……”一个念头如同淬火的钢针,猛地刺穿混乱的恐慌。守墓人只是暂时失去行动力,随时可能缓过来,或者引来其他人!而那“东西”……必须做点什么!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装死?在这口棺材里,面对未知的邪祟和随时会醒的敌人,装死就是等死!
我的左手,一首被沈凤翎死死钳制着。右手,刚才撕扯时撞在棺壁上,此刻正火辣辣地疼。但就是这只疼痛的右手,在身体被沈凤翎压着侧翻、抵住棺壁时,手肘无意中撞到了一样冰冷坚硬、边缘锐利的东西!
是……陪葬品!前世被塞进棺材时,那些婆子随手扔进来的几件不值钱的金玉小件!其中有一把,是萧珩那个暴君早年赐给沈家、后来被父亲随手丢给我的、用来“镇邪”的乌金匕首!匕首鞘上镶嵌的劣质宝石早己脱落,只剩一个丑陋的凹槽,但匕身……据说淬过剧毒,见血封喉!
剧毒……见血封喉……
一个疯狂而血腥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我的思维!与其等死,不如……
杀出去!
目标,不是那未知的“东西”,而是……沈凤翎!
这念头一起,如同毒蛇噬心,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畅快!前世今生的恨意在此刻轰然爆发!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被推进这活人墓!如果不是她刚才招惹那“东西”,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联手?与虎谋皮!不如先撕了这层虚伪的皮!用她的血,铺一条生路!
杀意瞬间沸腾!淹没了最后一丝犹豫!
就在沈凤翎全副心神都被棺盖外那“东西”和守墓人吸引的瞬间!就在她那只钳制我的手因高度紧张而出现一丝极其细微松懈的刹那!
我动了!
被压在她身上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向上一挣!同时,紧贴棺壁的右手,凭着刚才撞击的记忆和触感,如同毒蝎摆尾,闪电般向后抓去!
指尖瞬间触到了那冰冷、坚硬、带着锐利边缘的物体——乌金匕首粗糙的刀柄!
抓住!握紧!
没有丝毫停顿!借着身体上挣的力道,右手紧握着那柄冰冷沉重的凶器,带着我全部的恨意、绝望和求生的疯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身下沈凤翎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动作狠辣!决绝!带着同归于尽的戾气!
“沈凤翎!去死——!”无声的嘶吼在胸腔里炸开!
噗嗤!
锋锐的匕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层层华贵的锦缎嫁衣!那衣料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棺材里异常清晰!
然而,预想中利刃入肉的沉闷阻隔感和温热血腥的喷溅……并没有出现!
刺空了?!
不!不是刺空!
就在匕尖即将触及她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我身下的沈凤翎——消失了!
不是闪避,不是格挡,而是如同水泡破裂、鬼魅幻影般,彻彻底底、无声无息地……原地消失!
我全力刺下的匕首,只穿透了她刚才所躺位置的一片虚无空气,带着巨大的惯性,“铛”的一声脆响,狠狠扎进了坚硬的阴沉木棺底!匕身深深没入,只留刀柄在外,震得我虎口发麻!
人呢?!
巨大的惊骇瞬间攫住了我!心脏几乎停跳!握着刀柄的手僵在半空,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黑暗浓稠如墨,身下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棺木底板。刚才还与我紧贴、呼吸相闻、带着体温(尽管冰冷)的沈凤翎,就这么……凭空蒸发了?!
这……这怎么可能?!她……她去哪了?!
棺材外,守墓人那破风箱般的呻吟还在断断续续,如同背景里不祥的配乐。
棺材内,死寂得可怕。后背抵着的棺盖一角,那股冰冷的吸力似乎骤然增强了!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正试图将我拉向那个曾闪现幽蓝光芒的缝隙!
未知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比面对守墓人撬棺、比面对沈凤翎的阴谋算计、甚至比前世在冷宫等死……都要恐怖百倍!这口棺材……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就在我心神剧震、被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吞噬的下一秒——
嗡!!!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绝对毁灭气息的意念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毫无征兆地、狠狠地冲进了我的脑海!
“沈惊鹊——!!!”
是沈凤翎的声音!但不再是之前那刻意压低的、带着算计和狠厉的气音,而是充满了极致惊骇、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尖啸!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我颅骨内炸响!震得我眼前发黑,耳膜嗡嗡作响!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她的尖啸声带着灵魂都在颤抖的恐惧,“这空间……这空间里怎么全是那暴君的气息?!萧珩?!萧珩——!!!”
暴君的气息?萧珩?空间?!
这信息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我混乱的意识上!沈凤翎……她没死?她去了一个……空间?一个充满萧珩气息的空间?!
还没等我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信息,那冲入脑海的意念流再次炸开,带着更深的惊惧和一种……诡异的连接感?
“不对……你……沈惊鹊?!你怎么……也在……这里?!”她的声音尖利变形,充满了见了鬼般的荒谬,“这空间……它在排斥我……不……它在拉扯你?!怎么回事?!”
排斥?拉扯?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后背抵着的那块棺盖缝隙,幽蓝色的光芒猛地大盛!不再是之前一闪而逝的鬼火,而是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冰冷刺骨的光瞬间吞噬了那一片区域的黑暗,将棺壁上的木质纹理和金属棺钉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一股强大无匹、冰冷粘稠的吸力,如同宇宙黑洞般,猛地从那幽蓝光芒的核心爆发出来!不再是隐隐约约的试探,而是狂暴的、不容抗拒的拖拽!目标,正是我!
“啊——!”
身体瞬间失去控制!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攫住,狠狠向后拖去!后背重重撞在棺盖上,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眼前是那片骤然放大的、冰冷死寂的幽蓝光芒!
“不——!”沈凤翎的尖啸在我脑中同步响起,充满了某种被强行分享的恐慌和愤怒,“滚出去!这是我的……不!放开我!这空间……它在融合?!因为我们的血?!因为那把匕首?!”
血?匕首?
融合?!
恐怖的吸力如同漩涡!我的意识像是要被从身体里硬生生扯出来!眼前幽蓝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几乎要吞噬我的全部视野!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拉伸,剧痛传来!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幽蓝彻底吞没的最后一瞬,我的指尖,似乎无意识地触碰到了那深深扎进棺底的乌金匕首粗糙的刀柄。
嗡——!
一股冰冷、霸道、带着无边暴戾和血腥气息的意念,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猛地顺着指尖冲入我的脑海!瞬间压过了沈凤翎的尖啸!
一个模糊、威严、充满绝对掌控欲的男性虚影,在那片幽蓝光芒的核心一闪而逝!
萧珩?!
下一秒,天旋地转!黑暗、冰冷的棺材、腐朽的气味、守墓人的呻吟……所有感知瞬间被剥离、扭曲!
再睁眼——
眼前不再是狭窄的棺木,而是一片……难以形容的、死寂的、弥漫着幽蓝雾气的巨大空间!
脚下是冰冷光滑、如同黑色镜面般的地面,倒映着上方无穷无尽的、同样幽蓝色的“天空”。空间的边缘模糊不清,仿佛被浓雾吞噬。空旷,死寂,冰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铁锈般的血腥味、硝烟残留的焦糊味、还有一种……独属于萧珩那个暴君的、如同实质的、冰冷而霸道的威压感!无处不在,深入骨髓!
而就在这片空间的中央,距离我不到十步之遥的地方——
沈凤翎正站在那里。
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在幽蓝雾气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妖艳的暗紫色。发髻早己散乱,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狂怒!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有见了鬼般的难以置信,有空间被分享的滔天愤怒,还有一丝……与我此刻心中翻涌的同款的、冰冷的荒谬感。
我们两个前世不死不休的仇敌,隔着这片充满暴君气息的诡异幽蓝空间,在殉葬的棺材里消失后,于这片非人之地……再次西目相对。
死寂。
比棺材里更加沉重、更加粘稠的死寂,弥漫在这片冰冷空旷的幽蓝空间里。脚下黑色镜面般的地面,倒映着我和沈凤翎同样狼狈、同样惊骇的身影,扭曲而诡异。无处不在的萧珩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寸感官。
“你……”沈凤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第一个字,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我脸上,“……怎么会进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抠出来的,充满了被强行入侵、被玷污领地的狂怒。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那冰冷的空气冻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后背撞击棺盖的剧痛还未消散,指尖残留着乌金匕首粗糙冰冷的触感,还有那股顺着匕首冲入脑海的、属于萧珩的暴戾意念……一切混乱得如同噩梦。
“空间……”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同样嘶哑得厉害,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幽蓝,最终落回沈凤翎那张因愤怒和惊惧而扭曲的脸上,“你刚才说……空间?这是……萧珩的空间?”
“闭嘴!”沈凤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声打断,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想远离我,又像是想护住什么无形的领域,眼神充满了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我的!这……这是……”她的声音卡住了,似乎无法解释这空间的归属,最终化为更深的怨毒,“是你!是你那把该死的匕首!还有我们的血!一定是!这鬼东西……它在融合!在拉你进来!”
融合?血?匕首?
混乱的线索在脑海中飞速碰撞。刚才在棺材里,我刺向她时,匕首刺穿了她的嫁衣……划破了皮肤?我的指甲也划破了她的手背……我们的血……沾染了?而那把乌金匕首……是萧珩早年赐下的……上面有他的气息?!
所以……是血为引?匕首为匙?打开了这个属于萧珩的……神秘空间?并且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将我们两个仇敌……强行绑定在了一起?
荒谬!可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呵……”一声冰冷的嗤笑从我喉咙里溢出,带着无尽的讽刺,“沈凤翎……你处心积虑,连重生都想拉着我当垫背……没想到吧?连这‘金手指’,都成了我们共用的囚笼!”我刻意加重了“共用”两个字,满意地看到她眼底的狂怒瞬间暴涨。
“你找死!”沈凤翎的怒火被彻底点燃,那张苍白的脸因愤怒而泛起病态的红晕。她猛地抬手,似乎想冲过来,如同前世无数次那样,用她尊贵的嫡女身份和凌厉的耳光教训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妹。
然而,就在她抬手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强大的斥力,如同透明的墙壁,猛地出现在我们两人之间!
“呃!”沈凤翎的手像是撞在了钢铁上,发出一声痛哼,整个人被那股力量推得踉跄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她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我,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也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冰冷,坚固,带着绝对的规则感,阻止我们靠近彼此。
空间……在限制我们互相伤害?
这个认知让沈凤翎的脸色更加难看,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我,眼神变幻不定,怨毒、算计、还有一丝被空间规则压制的憋屈。
“好……很好……”她忽然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危险,“沈惊鹊……看来在这鬼地方,我们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她话锋一转,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这片幽蓝死寂的空间,“既然暂时出不去……不如……先看看我们这位‘好陛下’,给我们留下了什么‘遗产’?”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空间深处,那幽蓝雾气最为浓郁的地方。那里,似乎隐隐绰绰地堆积着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