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宁从温泉中走出，蒸腾的热气还在周身缭绕，脸上的红晕却不知是因热水还是方才的尴尬。
他胡乱抹了把脸，余光瞥见青瑶倚着远处的岩石，手中把玩着一根草茎，听到动静后迅速别过脸，像是在刻意躲避他的目光。
“青瑶……”
石宁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突兀。
青瑶的肩膀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
“玄音前辈的伤势需要草药调理，这山谷里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
她的语气平静得如同山间的溪流，可石宁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疏离。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温泉里的事，却又怕越描越黑，只能闷闷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声在铺满枯叶的小径上响起，偶尔传来青瑶拂尘扫过灌木的沙沙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青瑶突然停住脚步，石宁险些撞上她的后背。她伸手拨开藤蔓，露出一簇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株，叶片边缘泛着晶莹的露珠：
“这是紫灵草，对疗伤很有帮助。”
说着，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草药连根拔起，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石宁也跟着蹲下，想要帮忙，却见青瑶的指尖被尖锐的草茎划破，渗出一滴血珠。
“小心！”
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却在触碰到的瞬间猛地松开。
青瑶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抽回手，将受伤的手指藏到身后：“我没事。”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石宁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中一阵抽痛。
往日里，青瑶受伤时总会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笑着让他帮忙包扎，可现在……
“青瑶，对不起。” 石宁低声说。
他从始至终都把青瑶当做朋友，但是到现在他才明白她似乎对自己别的情感，但是自己的心早己经属于自己的师父。
“不用解释。”
青瑶打断他，站起身时带落几片枯叶，“玄音前辈是你的师父，你们……”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转身又朝着另一片草丛走去。
石宁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喉咙像被藤蔓缠住般难受，只能默默地跟上去，帮她拨开那些带刺的藤蔓。
当他们带着满满一篓草药回到温泉边时，玄音正靠在岩石上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目光在石宁和青瑶身上流转。
石宁将草药放下，偷偷看向青瑶，却见她己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消失在氤氲的雾气中。
接下来的几日，山谷中的温泉蒸腾着氤氲雾气，仿若一张朦胧的纱帐，笼罩着三人间微妙的氛围。
石宁常看见青瑶独自坐在溪边，碧玉拂尘垂在身侧，倒映在水中的身影显得孤寂又落寞。
每当他试图靠近，青瑶总会找借口避开，只留下一句 “我去采药” 或 “我去探路”。
玄音则倚在温泉边的岩石上，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的伤势在紫灵草等草药的调理下，以及温泉灵力的滋养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终于，当她能自如地挥动黑绫，周身再次萦绕起冷冽的气息时，石宁知道，是时候出发了。
“玄音师父，我们该启程了。”
石宁将最后一株草药收进包袱，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青瑶说过，青云宗老祖进入这古镜秘境后便没了音讯，我们先帮她找到老祖，或许还能从老祖那得到关于古镜秘境的线索。”
玄音起身，黑衣随风飘动，她抬手轻抚过石宁的发顶，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都听你的。” 她的目光越过石宁，落在不远处的青瑶身上，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青瑶丫头，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出发。”
青瑶微微一怔，手中的拂尘顿了顿，随即点头：
“多谢。”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可石宁还是从她转身时微微颤抖的肩头，看出了她内心的波澜。
夜色渐深，山谷中传来阵阵虫鸣。
石宁坐在篝火旁，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青瑶抱着一捆木柴走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木柴轻轻放下，转身要走。
“青瑶，等等。” 石宁叫住她，“明日寻找老祖的路必定凶险，我们…… 还是像以前一样并肩作战，好吗？”
青瑶背对着他，许久才轻声说：
“好。” 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石宁的影子在地上交错，却始终没有重叠。
而在远处的彼方，
仙城深处的灵霄殿内，晋无邪跪伏在刻满仙纹的玉阶上。
仙与芝负手而立，灰败的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凝视着晋无邪，最终缓缓抬手，取出一枚泛着柔光的玉简：
“石族血脉被辱，黑炎君主余孽未除，你既愿为仙族复仇，便接下这传承。”
晋无邪心头狂喜，却将情绪尽数敛于眼底，恭恭敬敬地叩首：
“愿为仙族赴汤蹈火！”
他伸手接过玉简的瞬间，一股冰凉的灵力顺着指尖窜入经脉，玉简上的仙纹竟化作流光，没入他的眉心。
然而，当第一缕仙族秘法的力量在丹田中游走时，晋无邪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只觉无数根冰针刺入骨髓，每一寸经脉都在被撕扯、重塑。仙族灵力与他体内原本驳杂的金丹之力激烈冲撞，剧痛让他浑身颤抖，嘴角溢出鲜血，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半声痛呼 —— 他太清楚了
此刻示弱，仙与芝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弃如敝履。
“资质低劣，果然难堪大用。
以你的资质只能修炼我仙族第三秘法——凌霄诀，但也够你用了！”
仙与芝冷哼一声，周身灰败死气凝成锁链，缠住晋无邪的西肢。
“本仙亲自助你！” 锁链上的符文亮起刺目青光，强行将秘法力量注入他体内。
晋无邪的惨叫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他的皮肤下青筋暴起，血管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双眼因痛苦而充血发红。
每一次灵力的灌入，都像是在承受万蚁噬心之刑，但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忍！只要撑过去……”
时间在剧痛中变得无比漫长。
七天七夜过去，晋无邪的衣衫早己被汗水与血水浸透，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而仙与芝也不好受，强行灌输力量让他本就衰弱的气息愈发不稳，石纹顺着脖颈爬到了脸颊。
“给我突破！”
仙与芝怒吼一声，倾尽全力拍出一掌。
磅礴的灵力如洪水般涌入晋无邪体内，他的丹田处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金丹轰然碎裂，一股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 —— 元婴期！
晋无邪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狞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多谢长老栽培。待我诛杀石宁那小子，定要让整个仙族……”
他及时刹住话语，抬头望向仙与芝，眼中满是感激与忠诚，“定要为魔族血债血偿！”
仙与芝看着气息暴涨的晋无邪，微微颔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