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气诞生的那一刹那,凌尘感觉自己仿佛从无尽的深渊中爬出,触摸到了一丝新生的曙光。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如同被掏空,浑身布满血痂和污垢,剧痛如同潮水般未曾完全退去,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不再是彻底的死寂和绝望,而是一种微弱的、却无比真实的“存在感”。那缕细若游丝的混沌之气,在他枯竭的经脉中缓缓流淌,所过之处,虽然无法立刻修复创伤,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温润感,仿佛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了第一滴甘霖,滋养着濒临枯死的生机。破碎丹田中心那针尖大小的混沌之巢,更是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旋涡,缓慢而坚定地汲取着空气中游离的、极其稀薄的天地能量(无论东方灵气还是西方魔法元素),将其转化为一丝丝同样微弱的混沌之气。
他挣扎着从冰冷的破铁桶中爬出,用清水艰难地清洗掉身上的污秽。看着水中倒映出的那张依旧枯槁、却眼神深处多了一抹难以言喻深邃的少年面孔,凌尘无声地笑了。这笑容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破茧重生的决绝。
接下来的日子,凌尘的生活重心彻底改变。他依旧在布隆的铁匠铺打杂,搬运矿石、拉动风箱、捶打粗胚,但每一次劳作,他都开始有意识地尝试引导体内那缕微弱的混沌之气!
搬运重物时,他将混沌之气融入筋骨,让力量传递更顺畅,爆发更集中。拉动风箱时,他调整呼吸,与混沌之气的流转节奏相合,耐力显著提升。捶打粗胚时,他模仿布隆落锤的韵律,将混沌之气蕴含的那一丝“包容与湮灭”的意境融入其中,虽然力量依旧微弱,但落锤的精准度和锤击的穿透力,却让一旁冷眼旁观的布隆,红胡子下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小子…力气见长啊?”布隆某天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开口,铜铃大眼扫过凌尘那虽然依旧瘦削,但肌肉线条却开始显现出力量轮廓的手臂。
“都是布隆师傅教得好,天天搬矿石练出来的。”凌尘低头回答,语气恭敬。布隆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但丢给他的矿石分量,似乎又重了一些。
身体的恢复速度明显加快。充足的矮人伙食(烤肉、黑面包、烈酒)提供了澎湃的能量,而混沌之气则在内部高效地转化吸收,滋养着受创的筋骨内脏。皮肤下的血痂快速脱落,露出新生的肌肤,虽然依旧蜡黄,却不再干枯。深陷的眼窝也充盈了一些,眼神更加明亮锐利。更重要的是力量!他现在能轻松搬动以前需要咬牙才能搬起的矿石,拉动风箱也游刃有余。混沌之气对肉身的强化,效果远超单纯的锻体!
这天,凌尘正在清理堆积如山的炉渣,铁匠铺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豪的笑语。
“布隆老哥!生意兴隆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只见三个穿着统一制式皮甲、胸前绣着一个狰狞狼头徽章的佣兵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扛着一柄缺口大刀的壮汉,气息凶悍,赫然有着炼气七八层左右的修为。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瘦高,眼神阴鸷,腰间挎着两把短刀;女的则身材火辣,背着一张短弓,眼神带着野性的光芒。
“汉斯队长?什么风把你们‘灰狼’的人吹来了?”布隆放下铁锤,擦了把汗,语气还算熟稔。
“嗨,别提了!”络腮胡汉斯队长把大刀往地上一拄,“接了个清理黑森林外围‘岩甲蜥蜴’巢穴的倒霉任务。那帮畜生皮糙肉厚,兄弟们几把家伙事儿都砍卷刃了,还折损了一个弟兄!这不,赶紧来找老哥你修修家伙,顺便再买几把备用!”他指了指身后同伴手里几把刃口翻卷、布满崩口的刀剑。
布隆检查了一下,点点头:“能修。老规矩,材料费加手工费,一共…三金币!”
“三金币?!”汉斯队长身后的阴鸷瘦高个皱眉,“布隆老哥,这也太贵了吧?都是老熟人了…”
“嫌贵?自己拿石头磨去!”布隆眼一瞪,红胡子。
“好了好了,卡索,布隆老哥的手艺值这个价!”汉斯队长摆摆手,掏出钱袋数金币,目光却扫到了角落里默默清理炉渣的凌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咦?布隆老哥,你这什么时候多了个学徒?看着挺机灵啊,就是瘦了点。”
布隆哼了一声:“什么学徒,就是个打杂的苦力。力气倒是不小。”
汉斯队长摸着络腮胡,上下打量着凌尘,忽然咧嘴一笑:“小子,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去黑森林耍耍?清理岩甲蜥蜴巢穴,正缺个手脚麻利帮忙扛战利品和处理尸体的。一天任务,包吃,报酬…一个银币!怎么样?”
去黑森林?猎杀魔兽?凌尘心中一动。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实战经验和…钱!一个银币的报酬对现在的他来说很有吸引力。而且,猎杀魔兽本身就有材料收益!更重要的是,他想试试,自己这新生的混沌之气,在实战中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
“汉斯队长,岩甲蜥蜴…什么实力?”凌尘谨慎地问道。
“放心!就是一阶中下位的杂鱼!就是皮厚点,力气大点,没啥特殊能力!我们灰狼小队对付它们绰绰有余,你就在后面打打下手,安全得很!”汉斯拍着胸脯保证。
“就是,小子,怕了?”那个叫卡索的瘦高个阴阳怪气地插嘴。背弓的女子则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尘。
“好!我去!”凌尘不再犹豫,点头答应。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正是他需要的磨砺。
第二天清晨,凌尘跟着灰狼佣兵小队进入了黑森林。除了汉斯、卡索和那个叫莉娜的女弓手,还有另外两个炼气五六层的佣兵。汉斯简单交代了凌尘的任务:跟在队伍后面,负责收集蜥蜴的鳞甲(值点钱)和利爪(炼器材料),遇到危险自己找地方躲。
深入森林不久,一股浓烈的腥臊味传来。在一处布满嶙峋怪石的山坳里,他们找到了岩甲蜥蜴的巢穴。十几头体型如牛犊般大小、全身覆盖着灰褐色厚重岩石般鳞甲的蜥蜴,正懒洋洋地趴在岩石上晒太阳。
“准备战斗!老规矩!莉娜,骚扰牵制!卡索,侧面游走找弱点!其他人,跟我正面强攻!小子,躲远点!”汉斯低吼一声,扛起大刀率先冲了上去!
战斗瞬间爆发!
汉斯如同人形暴熊,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砍在岩甲蜥蜴身上发出“铛铛”的金铁交鸣声,火星西溅,虽然无法破开厚甲,却能将蜥蜴劈得连连后退。莉娜的箭矢如同毒蛇,专射蜥蜴相对脆弱的眼睛和关节缝隙,虽然大部分被鳞甲弹开,但总能造成干扰。卡索则如同鬼魅,在蜥蜴群中穿梭,两把短刀寻找着鳞片连接的缝隙下刀,效率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