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转《血海骨炼经》!第一重,噬血化精!”枯骨老祖的命令如同催命符,不容半分喘息!
林默的意识在剧痛和冰冷浊气的冲击下几近模糊,唯有识海中那强行烙印下的《血海骨炼经》符文在疯狂闪烁。求生的本能,还有那刻骨铭心的恨意,成了支撑他最后一丝清醒的支柱。
他死死咬住舌尖,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凝聚起溃散的意志。心神沉入那冰冷邪异的功法运行路线。
“呃…嗬……”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他颤抖着抬起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手臂,手指因为剧痛和寒冷而痉挛扭曲。目光,死死盯住了离他最近的一具腐尸。
那是一个同样穿着青玄门外门灰袍的年轻弟子尸体,死去似乎不算太久,皮肉尚未完全腐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胸口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边缘的皮肉翻卷着,露出里面暗红发黑、凝固的血块和森白的断骨。浓烈的尸臭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手…进去!”枯骨老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心口!挖出里面那点还没凉透的污血!运转功法!吸了它!”
林默的胃部剧烈痉挛,强烈的呕吐感首冲喉头,眼前阵阵发黑。手指颤抖着,悬停在腐尸那冰冷、粘腻、散发着恶臭的胸膛伤口上方。
羞辱!前所未有的巨大羞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他林默,纵然前世今生都非良善,也曾手染血腥,但何曾……何曾要像野兽一样,徒手去掏挖同类的腐尸心腔?!
这比杀了他更甚!“废物!”枯骨老祖的声音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林默濒临崩溃的神经上,“这点腌臜都受不了,还谈什么报仇雪恨?李元昊此刻正在内门灵峰之上,吞吐日月精华,享用灵丹妙药!他的洞府比你那破茅屋干净一万倍!等他神功大成,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臭虫!而你,连一具腐尸的心都不敢掏?你凭什么恨?你配恨吗?!”
“想想他是怎么指使周狂给你灌毒!想想赵老鬼在戒律堂上那副要碾死你的嘴脸!想想你心口这道符!想想你这条命在他们眼里值几个子儿?!”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默的灵魂深处!将那点残存的自尊和犹郁,烧得滋滋作响,化为灰烬!
是啊…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被人算计、毒杀、像垃圾一样丢进这乱葬岗?凭什么李元昊就能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烈焰,轰然腾起!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恶心、恐惧和所谓的羞耻!
“啊!!!”
林默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暴戾的狂吼!那双燃烧着血色戾火的眼眸,猛地锁定腐尸心口那狰狞的伤口!
他不再犹豫!那只痉挛颤抖的手,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地、五指如钩,插进了腐尸冰冷粘腻、沾满黑红污血的胸腔之中!
噗嗤!
粘腻湿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挤压破碎腐肉的闷响。冰冷、滑腻、带着浓烈腥臭的粘稠液体瞬间包裹了他的手掌。
找到了!
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坚韧的、还在微微搏动的…残存组织?是心脏的碎片!
“吸!”枯骨老祖的厉喝如同惊雷!
林默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识海中《血海骨炼经》那邪异的符文疯狂闪烁!他不再抗拒那无孔不入的污秽阴气,反而如同打开了闸门的凶兽,全力运转功法!
“嗡!”
插在腐尸胸腔中的手掌,掌心处骤然传来一股强大而邪异的吸力!那冰冷粘稠、蕴含着死亡、怨念和微弱残存生命精元的污血,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顺着他的手臂经络倒涌而入!冰冷!刺骨!
如同无数根冰针混合着污秽的泥沙,强行灌入血管!经络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碧磷毒在污血的冲击下疯狂反扑!林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青黑色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毒纹,与那疯狂涌入的污秽之气激烈对抗、融合!
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被腐蚀、被重塑!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霸道的热流,从那冰冷的污血深处被强行提炼、剥离出来!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顽强地穿透了冰冷的死亡与污秽,顺着《血海骨炼经》的路线,艰难地、却坚定不移地汇向他的丹田气海!
那一点热流所过之处,被碧磷毒蚀穿、被阴寒死气冻结的脆弱经络,竟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枯木逢春般的麻痒感!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于此同时,他心口那道“源血古符”,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骤然亮起!暗红的光芒透过裂开的衣襟,在粘稠的黑暗中一闪而逝,散发出一种古老而贪婪的渴望!那涌入体内的污血精元,竟有一小部分被它无声无息地吞噬!
枯骨老祖兜帽下的阴影微微一动,仿佛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满意的轻哼。
“血海无涯,骨作舟。”他那干涩嘶哑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魔咒,在这死寂的乱葬岗上幽幽回荡,钻入林默被痛苦和污秽充斥的耳中。
“小娃娃,欢迎来到…真正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