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莫问陷在“老大的办公室”那堆外卖盒里，后背抵着粘满油渍的墙，整个人像被随手捏扁的啤酒罐——衬衫领口歪到一边，油腻的马尾辫耷拉在肩头，发梢沾着的薯片渣混着灰尘，散发出和角落里半盒发霉炒饭同源的腐烂气。
三天没合眼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他盯着桌角那只空啤酒罐，罐身凹痕里还凝着昨晚的冷汗，意识像被泡软的纸团，慢慢坠向昏沉。
“队长，B2到B5区，三天后会有高频精神力波动。”
女人的声音从记忆里钻出来时，离莫问仿佛又看见她站在办公桌对面，作战服的袖口磨出毛边，手指无意识绞着腰间的枪套。她是队里唯一的预言术士，能力说起来有些荒谬——只能模糊感知未来三天内，半径五十公里的精神力波动频率和大致范围，等级越高的波动越模糊。可这本事偏偏是队伍的命门，靠着它提前避开高阶觉醒者的死斗现场，或是在混乱前布下防线，才让他们在这座城市的觉醒者堆里勉强站稳脚跟并发展至今。
“这么大的范围，波动等级都一样？”他当时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抠着桌沿的裂缝，那里还留着上次调解纠纷时被三阶觉醒者砸出的豁口。
女人没说话，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
离莫问心里己经有了数。
高频波动，要么是晋级，要么是死斗。能把范围铺到B2到B5那么大，少说也得是五阶——他自己就是五阶，附近明面上也再没第二个，而他还没疯到跑那么远去搞什么晋级仪式。
后背倏地窜起一阵恶寒，像被冰锥扎了下。他扯出个笑，声音尽量放得轻松：“你先回去，这事别跟任何人提。”
“可是……”女人抬眼时，睫毛上沾着点犹豫，“那边……”
“没什么可是的。”离莫问打断她，指尖在桌面上敲出平稳的节奏，“我给你们定个度假村，这阵子忙坏了，去散散心。等你们回来，保准吓一跳——说不定我就借着这机会，在B2区晋个六阶给你们看看。”
女人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带上门时，作战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很轻。离莫问望着门板上的裂缝，忽然想起她枪打得极准，却只有三阶，预言术又半分战斗力没有——她能做什么呢？就像组织从来不在乎这些。那位九阶预言师还在一天，谁也别想搞出大规模破坏，提前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干预，总能掐灭所有燎原的火星。可对个体的死活，组织向来冷淡得像冰柜里的冰块。
办公室里又只剩他一个人，外卖盒的馊味钻进鼻腔，那是昨天解决完两个一阶觉醒者矛盾后给他们点的晚饭。
离莫问蜷了蜷手指，掌心全是汗。他从来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当。平时处理的觉醒者案子，说到底都绕不开那点欲望——小偷小摸的，给点钱帮衬着；打砸抢烧的，先平事再论错，哪怕蹲大牢，也得让人心甘情愿认栽。他熟门熟路，这座城市的觉醒者们也卖他面子，毕竟他总愿意帮那些真有难处的人。
可这一次截然不同。
他凝视着窗外，B2 区的方向藏匿在灰蒙蒙的楼群之后。那里有博物馆和市政厅，向来是熙熙攘攘的所在。离莫问将脸埋进掌心，指缝间漏出的气息带着颤 —— 这次，怕是真的难以脱身了。
这座城市里，并非没有其他五阶甚至六阶能力者，但他们会施以援手吗？想来是不会的，至少他们所属势力定然不会同意。若寻求官方那位的帮助？要是两人都栽在其中，那后果简首不敢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