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尽头的震动渐弱时，楚牧之的后槽牙还咬着股劲。
他盯着那座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的青铜鼎，听着鼎身传来的"叮咚"声像极了老家庙会里敲的云板——可这云板敲得他后颈发凉，毕竟上回听见类似动静，还是在西周大墓里触发机关，差点被活埋。
"那鼎...该不会是古代的蓝牙音箱吧？"他故意扯着嗓子调侃，余光瞥见苏晚照的指尖在腰间符纸袋上。
这姑娘表面绷得像块冻硬的豆腐，实则比他还警觉——
苏晚照没接他的话茬，靴尖轻轻踢开脚边一块碎石。
月光顺着穹顶裂缝漏下来，正好照在碎石滚落的方向——那里不知何时多出几级石阶，像条暗河般隐入更深的黑暗。
"走？"楚牧之把洛阳铲往肩上一扛，故意用铲头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我这人有个优点，越危险的地方，钱赚得越多。"
苏晚照白了他一眼，却还是抬脚迈上石阶。
她的登山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咔"的轻响，惊得楚牧之差点跳起来—
"别慌。"苏晚照回头，月光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边，"石板纹路是'连枝纹'，古代祭坛常用，承重至少八百斤。"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这体型，够了。"
"得，合着我在您这儿就剩体重能当工具用了？"楚牧之摸着被她碰过的掌心擦伤，跟着往上走。
石阶越走越宽，等两人转过最后一道石拱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口凉气——
一座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的祭坛横在眼前，中央摆着口青铜棺椁，周身爬满暗红符文，像被血浸过千年。
西周立着八块石碑，每块碑上都刻着扭曲的人脸，有的睁眼，有的闭目，最诡异的是那些眼睛，竟随着两人靠近缓缓转动。
"净化圣殿。"苏晚照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指尖抚过最近的石碑，"《诸病源候论》里提过，古代方士用这种祭坛封存致命疫毒。
碑上的是'镇疫十二将'，睁眼的镇活毒，闭眼的封死毒。"她指了指其中三块睁眼的石碑，"这三块的眼珠转得比别的快，说明里面的东西...还活着。"
楚牧之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耳边响起："检测到高危能量源，建议宿主保持十米安全距离。"他摸了摸腰间的防尸毒血清，突然觉得揣着的不是药，是颗随时会炸的雷。
"那棺材里该不会装着丧尸老祖宗吧？"他故意用铲子戳了戳最近的石碑，结果"镇疫将"的眼睛"唰"地转向他，吓得他差点把铲子扔了。
苏晚照没笑，反而掏出放大镜凑近棺盖："锁链纹，双重封印。"她指尖沿着棺盖边缘游走，"外锁是'生门死门'，内锁是'阴阳鱼眼'，得同时按对位置才能开。"
"风水节点我熟。"楚牧之蹲下来，用铲子尖在地上画了个八卦图，"生门在东南，死门在西北...等等，这棺材摆的是'反八卦'？"他突然抬头，"你爷爷没教过你？
反八卦是镇邪用的，生门变死门，死门变生门。"
苏晚照的睫毛颤了颤——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文字提示在棺沿。"她指着一行极小的篆字，"'两心同契，方破九重天'。"
楚牧之盯着那行字乐了："合着古人还玩情侣任务呢？"他伸手按住东南方的锁扣，"我按外锁，你按内锁，数到三？"
"二。"苏晚照突然打断他，指尖精准点在棺盖中央的鱼眼纹上。
"哎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
"咔！"
两声锁扣弹开的脆响同时响起。
楚牧之的手悬在半空，看着棺盖缓缓向两侧滑开，像被看不见的手推开。
棺内没有腐尸，没有金银，只有一本裹着丝绸的古籍，封皮上三个血字刺得他眼睛发疼：《瘟疫源流考》。
楚牧之刚要伸手去拿，墓室入口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闷响。
他转头的瞬间，阿花的身影从阴影里窜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之前被他踹伤的血——这娘们儿居然没跑远！
"找死！"楚牧之抡起洛阳铲横扫，却被阿花灵活地躲过去。
她一把抓起古籍就要往怀里塞，苏晚照的匕首"唰"地擦着她耳尖钉进石壁，吓得阿花手一抖，古籍"啪"地掉在地上。
"操！"刀疤刘从后面冲出来，手里端着把改装过的霰弹枪，"老子在墓道里蹲了半小时，就等你们开棺！"他枪管晃向苏晚照，"把符纸交出来，不然这小娘们儿脑袋开花！"
楚牧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余光瞥见苏晚照的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半卷从唐墓耳室顺来的防水布，上面还沾着朱砂痕迹。
这姑娘前儿还说"拓印这种笨办法早被考古界淘汰了"，现在倒成了底牌。
"想要古籍？"楚牧之突然咧嘴笑，抬脚把古籍踢向祭坛边缘，"有本事自己捡啊！"
刀疤刘的枪口瞬间转向他。
阿花骂骂咧咧扑向古籍，却在触碰到书皮的刹那尖叫起来——封皮上的血字突然泛起红光，像烧红的烙铁般烫得她手背起泡。
"邪门！"阿花捂着伤口后退，"这破书成精了！"
苏晚照趁机弯腰捡起古籍，手指快速在书页间翻动。
楚牧之注意到她另一只手的防水布己经展开，压在某页有复写痕迹的位置——这姑娘早就算到会有抢夺，连拓印都准备好了。
楚牧之抄起洛阳铲指向两人，"滚吧，再敢跟来，我把你们埋进镇疫碑里当第九个将。"
刀疤刘拽着阿花往墓道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吼："楚牧之！
这事儿没完！"
"打地鼠游戏我能玩一辈子。"楚牧之冲他背影比了个中指，转头时正撞进苏晚照的视线。
她手里攥着拓印好的防水布，发梢沾着点石粉，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钻。
"秦始皇陵。"她把防水布仔细收进背包，"我陪你去，但你得答应我——"
"不碰机关？
不惹丧尸？
不跟地鼠帮打架？"楚牧之掰着手指头数，突然凑近她，"那我答应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总板着脸。"他指了指她嘴角，"你刚才翘嘴角的时候，比看甲骨文开心多了。"
苏晚照的耳尖瞬间红到脖子根。
她转身往墓外走，却没反驳。
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叠，像两根缠在一起的藤。
出墓时，楚牧之摸出块压缩饼干啃着，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弹出。
他盯着经验条愣了愣——原本80%的进度条不知何时涨到了99%，旁边飘着行小字："系统升级倒计时：24小时。"
楚牧之笑着追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