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鮨一"的灯光昏黄得恰到好处，照在程厌苍白的妆容上，给她添了几分病态的脆弱感。她坐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是号称"江海第一刀"的山本主厨亲自操刀的Omakase料理。
韩沉躲在盆栽后的角落，手机镜头对准程厌的侧脸。他们事先说好，第一次拍摄不做任何剪辑，一镜到底。
"第一道，真鲷刺身配柚子醋。"服务生恭敬地放上一片薄如蝉翼的生鱼片，上面点缀着几粒晶莹的鱼子酱。
程厌垂眼看了看，没有动筷。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服务生额头渗出细汗。
"刀工不错。"程厌终于开口，声音像是浸了冰水，"但鲷鱼在宰杀前没有充分放血，肉里带着腥气。柚子醋？"她冷笑一声，"超市买的瓶装货也敢端上来？"
服务生脸色煞白，匆匆退下。不远处，山本主厨皱起眉头。
第二道是金枪鱼大腹寿司。程厌用筷子夹起，在灯光下转了转，突然嗤笑出声。
"零下60度超低温冷冻超过48小时，解冻时间不足，中间还有冰晶。"她将寿司放回盘中，"山本先生，您家金枪鱼是刚从冰柜里挖出来的古董吗？"
吧台另一端传来杯子重重放下的声音。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转头看向程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程厌敏锐地察觉到视线，抬眼对上那人的目光——漆黑如墨的眼睛，轮廓分明的下颌线，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
顾霆骁。程厌心头一跳，立刻认出了这位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程氏集团太子爷的好友。她迅速垂下眼睑，但己经晚了，顾霆骁显然也认出了她，眉头微微挑起。
"第三道，海胆军舰卷。"服务生的声音有些发抖。
程厌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她尝了一口所谓的"顶级马粪海胆"，突然把筷子拍在桌上。
"够了。"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山本主厨终于按捺不住，大步走来："这位小姐，请问我的料理有什么问题？"
程厌缓缓抬头，眼神冷得像刀："从第一道到最后一道，全是问题。"她掰着手指数，"鲷鱼没放血，金枪鱼解冻不当，海胆氧化过度发苦，玉子烧火候过了吃像橡皮，就连最基础的醋饭——"她舀起一勺，"温度不对，醋和糖的比例失调，米种也根本不是你们宣传的越光米。"
山本脸色铁青："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程厌冷笑，从包里抽出一本笔记，"过去三个月，我尝遍了江海市所有高端日料店，记录了每一家的米种产地、醋饭配方、鱼获来源。山本先生，您家上周进的所谓'北海道首送海胆'，实际上是辽宁养殖的，批发价一盒不到两百块，需要我出示采购单吗？"
餐厅里鸦雀无声。程厌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感谢您让我体验到今年最差的一餐Omakase。顺便，"她看向角落里己经呆住的韩沉，"这段视频，记得传我一份。"
她转身离开，感受到背后顾霆骁灼热的视线。走出餐厅，夜风拂过程厌发烫的脸颊，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太棒了！"韩沉追出来，眼睛发亮，"我本来还担心你第一次会紧张，结果——天哪，那个主厨脸都绿了！这段视频绝对会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