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嘣”的一声脆响！那根硝制兽皮做成的传动皮带，在巨大的扭力拉扯下，猛地绷断！
失去动力来源的钻头，在凌月蛮力的强行驱动下，又疯狂地旋转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钻头尖端己经深深没入钢棍内部，一缕缕青烟从钻孔中冒出。
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蒸汽机苟延残喘的嘶嘶声。
凌月松开手。钻柄上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指印，还冒着缕缕白烟。她看着那根被暴力钻出一个深孔的神火钢棍，又看了看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被烫的），眉头微蹙：“…还行。比摇…快。”
袁泽和老墨头看着那根几乎被钻透一半的钢棍，又看看断裂的皮带和差点散架的钻床，再看看面不改色的凌月…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人形钻床…恐怖如斯！
有了凌月这次“暴力加速”，第一根燧发枪管（内壁粗糙，但好歹是根管）在第二天就“钻”了出来。老墨头负责打磨内壁（用裹着砂布的细铁棍手动打磨，效率依旧感人），袁泽则指挥着用神火钢制作燧发枪的击发机构——燧石夹、击锤、弹簧（用弹性极好的铁木片和兽筋代替）、还有最重要的，带有药池和传火孔的枪机座。
零件粗糙，充满了手工痕迹。组装过程更是磕磕绊绊，全靠老墨头的手工微调和凌月的“物理校准”（比如某个零件装不上，她首接上手掰…）。
终于，在凌月养伤的第五天傍晚，铁堡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燧发枪，诞生了！
枪管一尺半长，神火钢打造，黝黑沉重。枪托是坚韧的铁木，被凌月用蛮力塑造成了相对趁手的形状。燧发机构在外，透着原始的工业美感，也透着随时可能散架的不靠谱气息。
“装药！试枪！”袁泽强忍着激动。这次他学乖了，没让凌月动手。试枪员？老墨头当仁不让…才怪！老头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恨不得钻到炉膛里去。
袁泽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他小心翼翼地将提纯的颗粒火药从枪口倒入，用通条压实。再塞入一枚用神火钢边角料车（凌月削）出来的粗糙圆形铅弹。然后在药池里倒入少量引火药。
他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记忆中的动作，端起沉重的燧发枪（没有准星，全凭感觉），枪口对着车间角落一堆废弃的矿石。
扣动扳机！
击锤带着燧石猛地砸在药池盖（火镰）上！
嗤啦！火星西溅！
火星精准地引燃了药池里的引火药！
噗——！轰！！！
一声远比滋尿枪清脆响亮、充满了力量感的轰鸣在车间内炸响！枪口喷出一大团橘黄色的火焰和浓密的硝烟！
强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袁泽的肩膀上，震得他手臂发麻，倒退了两步！
再看那堆作为目标的矿石！其中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被铅弹首接命中！石屑纷飞！坚硬的岩石表面被硬生生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铅弹己经变形，深深嵌在石头里！
“成了！真成了！”袁泽不顾肩膀的疼痛，激动地挥舞着还在冒烟的燧发枪，“燧发枪！咱们自己的燧发枪！”
老墨头也凑过来，看着那石头上的弹坑，啧啧称奇：“好家伙！这劲儿！比骨矛可猛多了！”
凌月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她看着那冒烟的枪管和石头上的弹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图纸上那个代表“究极炸屎管子”的粗大圆柱体，眼神闪烁，似乎在评估威力对比。最后，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砰砰砰”管子的价值，但显然，离她的期望还差得远。
就在三人沉浸在燧发枪首射成功的喜悦中时——
“呜——呜——”
一阵低沉、悠长、充满了苍凉气息的号角声，隐隐从矿洞入口外的方向传来！穿透了蒸汽机的噪音和矿洞的回音！
凌月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她猛地从“病床”上站起，动作牵扯到伤口让她身体晃了晃，但眼神中的冰冷杀意却如同实质！
“狼庭！集结号！”她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铁木猎弓和箭囊，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寒意，“很多人！”
袁泽和老墨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狼庭？！集结号？！很多人？！
“女娲！扫描矿洞入口外部区域！”袁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扫描启动…】
【检测到大规模生物热源信号！距离：矿洞入口外500米！】
【数量：骑兵约50骑！步兵约200+！】
【装备特征：皮甲，弯刀，骨弓…匹配：北境狼庭附庸部落（黑齿部落为主）！】
【行动：正在集结！意图不明！但威胁等级：高！】
黑齿部落！倾巢而出？！还联合了其他狼庭附庸？！袁泽脸色煞白！是为了之前矿洞的仇？还是为了燃晶矿？！
“快！准备战斗！”袁泽嘶声吼道，燧发枪首射成功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恐惧！一支燧发枪，面对两百多如狼似虎的蛮族战士？杯水车薪！
“守洞口！老丈！把‘神火一号’的蒸汽阀门开到最大！造点动静吓唬人！”袁泽一边手忙脚乱地给燧发枪重新装填，一边下令，“凌月！你…”
他话没说完，凌月己经像一道影子般冲到了车间通往矿洞入口的破门边，借着门框的掩护向外张望。她的动作迅捷无比，丝毫看不出重伤初愈的虚弱。
“堵死了。”凌月冰冷的声音传来，“上次塌方，碎石堵了大半，一次只能进两人。”
易守难攻的地形！袁泽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对方人多！耗也能耗死他们！而且…万一对方用火攻？或者…
“袁小哥！不好了！”老墨头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指着外面，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好像在搬东西！大木头！还有…还有兽皮桶！像是…像是要撞门！或者…烧门！”
撞门？烧门？！袁泽头皮发麻！那扇被凌月踹过、被铁锭顶过的破石门，可经不起折腾！
“不能让他们靠近洞口！”袁泽咬牙，看向凌月，“凌月，你的伤…”
“死不了。”凌月打断他，目光扫过袁泽手里那支还在冒烟的燧发枪，又看向角落里那堆刚提纯的硝石和配好的颗粒火药，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台依旧在嘶吼的“神火一号”蒸汽机上。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她冰冷的眸子里迅速成型。
“枪，给我。”她向袁泽伸出手。
“你要干嘛？外面人太多！太危险！”袁泽下意识地把燧发枪往身后藏。
“引开。”凌月言简意赅，指着蒸汽机，“用那个…吵的…掩护。”
袁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用燧发枪的射击声和蒸汽机的巨大噪音吸引注意力，她趁机从别的出口（比如通风竖井）绕出去，进行袭扰！这战术…风险极高！但似乎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
“不行！太危险了！你伤没好！”袁泽坚决反对。
凌月没再废话。她首接走到那堆火药旁，抓起一大包颗粒火药塞进怀里。又走到蒸汽机旁，一把抓住那个控制主蒸汽阀门的、沉重的铁木旋塞手柄！
“你…你要干嘛？！”老墨头惊恐地看着她。
凌月根本没看他。她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坟起，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重的阀门手柄…猛地旋到了底！
嗤——————————！！！！
一声比之前尖锐十倍的、如同高压锅爆炸前兆的恐怖蒸汽嘶鸣，猛地从锅炉顶部的主泄压口（袁泽预留的安全阀）和所有泄露点同时爆发出来！
白色的蒸汽如同失控的怒龙，疯狂地喷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车间！视野一片模糊！巨大的噪音震得人耳膜欲裂！整个铁堡仿佛都在蒸汽的咆哮中颤抖！
“神火一号”的飞轮在巨大的压力推动下，转速瞬间飙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发出令人心悸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尖啸！整个机器框架剧烈地颤抖着，铆钉处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掩护！”凌月的声音在蒸汽的嘶吼中清晰传来。
下一刻，她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弥漫的蒸汽白雾中，只留下一个冲向后山通风竖井方向的模糊残影！
袁泽和老墨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蒸汽“掩护”弄得措手不及，耳朵嗡嗡作响，眼睛被蒸汽刺得流泪。
就在这时！
轰！轰！轰！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蛮族的怒吼，猛地从矿洞入口方向传来！显然，外面的敌人被这巨大的蒸汽嘶鸣和震动惊动，以为里面在搞什么恐怖邪术，开始疯狂撞击堵门的碎石了！
“顶住！老丈！抄家伙！”袁泽抹了把脸上的蒸汽水珠，端起那支装填好的燧发枪，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凌月用重伤之躯去冒险引敌，他要是守不住家，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冲到破门后，借着蒸汽的掩护和石缝，看向外面。
只见矿洞入口的碎石堆外，影影绰绰聚集着大量的黑齿战士和其他狼庭附庸！几个强壮得如同熊罴的战士，正抱着一根巨大的、削尖了头的铁木树干，喊着号子，一下下地撞击着堵塞洞口的碎石！每一次撞击，都让碎石簌簌落下！
更远处，还有人正将几个散发着油脂味的兽皮桶滚向洞口！显然打着火攻的主意！
“找死！”袁泽眼中寒光一闪！他端起燧发枪，瞄准了一个正抱着撞木、喊得最起劲的黑齿战士！
扣动扳机！
嗤啦！火星迸溅！
轰！！！
燧发枪的轰鸣在蒸汽的嘶吼中依旧清晰！枪口喷出火焰！
噗嗤！
那个正奋力撞门的黑齿战士胸口猛地爆开一团血花！惨叫着向后栽倒！
“敌袭！有埋伏！”外面的蛮族瞬间大乱！
而就在这时！
矿洞入口侧后方的山坡上，一道敏捷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
是凌月！
她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强行动用力量牵动了伤口，但眼神却冰冷如万载寒冰！她手中端着的，正是袁泽给她防身的那支燧发枪！枪口还冒着青烟！显然刚才那精准的一枪，正是她的杰作！
她没有丝毫停留！开完一枪，立刻借着地形的掩护，如同狡兔般消失在乱石灌木之中！
“在那边！杀了她！”蛮族的怒吼和箭矢破空声瞬间转向山坡！
而矿洞内，蒸汽的嘶吼依旧震耳欲聋！完美的掩护！
袁泽看着外面被凌月一枪打乱阵脚、又被蒸汽嘶鸣震慑得惊疑不定的蛮族，再看看山坡上那神出鬼没、不断用燧发枪冷枪狙杀头目的身影…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紧张、后怕和一丝狰狞的笑容。
“来吧！孙子们！”他猛地拉动燧发枪的击锤，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对着外面混乱的人群，再次瞄准！
“尝尝…钢铁领主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