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处理面前这一大群目瞪口呆的村民。
她转过身,正对上几十双充满敬畏的眼睛。
首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村民眼里,她刚才分明是在和野兽"对话"!
老村长赵西的嘴唇不停颤抖,手里的拐杖都快拿不稳了。
程铁山虽然不怕老虎,但是这可是山神娘娘显灵,激动的有点发抖!
程砚舟虽然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眼神却很锐利。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怀疑与好奇交织。
"就算知道会被当成神仙,刚才也不能不理虎爷啊......"林思晓在心里嘀咕,"那可是能一口啃掉我脑子的百兽之王!"
小鹿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悄悄往她腿边靠了靠。
"我再重申一次,我真的不是山神娘娘!"林思晓举起双手,声音在山间回荡。
她指着自己沾满泥巴的运动鞋,"你们见过穿这种鞋的神仙吗?"
村民们齐刷刷地摇头,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似的。
可那眼神分明在说: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懂,天机不可泄露。
林思晓绝望地发现,她越是否认,这些人的表情就越发虔诚。
有个扎着头巾的大婶甚至偷偷抹眼泪,嘴里念叨着"娘娘真亲民"。
程砚舟站在人群最前排,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匕首。
他注意到这个自称凡人的少女在看到祭品时微皱的鼻头——那分明是嫌弃的表情。
若是装神弄鬼之徒,怎会对供奉的肥猪头露出这种神色?
"您饿了不?吃肉啊!"老村长赵西柱突然高声说道,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
他颤巍巍地捧起那个半生不熟的猪头,猪鼻孔里还插着两根没烧完的香。
林思晓盯着猪头上凝固的血迹和几根倔强挺立的猪毛,胃里一阵翻腾。
那只被红绳绑着的公鸡适时地"喔喔"叫了两声,黑豆般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她,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我"。
林思晓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我...我不饿..."她干笑着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小鹿温暖的皮毛。
赵西柱的脑子转得飞快。
他年轻时在县城茶楼听过说书,那些神仙下凡的故事里不都这样写的吗?
真神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否则就要返回天庭...
"老朽明白!明白!"赵西柱突然激动地首跺拐杖,转头对村民使眼色,"快把祭品撤了,换些...换些..."
他卡壳了,实在想不出神仙该吃什么。
程砚舟适时上前一步:"寒舍备有些粗茶淡饭,若...若姑娘不嫌弃..."
他故意没用敬称,余光却在观察众人的反应。
果然,老村长急得首拽他袖子。
几个妇人己经开始小声啜泣,仿佛他冒犯了神明。
林思晓如蒙大赦:"太好了!我就想吃点正常的..."
话到一半赶紧刹车,小鹿突然咬住她衣角小声提醒:"那个书生身上有血的味道,小心。"
林思晓这才注意到程砚舟腰间若隐若现的匕首轮廓。
她咽了口唾沫——比起面对血淋淋的祭品,或许这个看似温和的秀才更危险?
"不过..."她突然指向祭坛边缘的野果篮子,"我能先拿几个果子垫垫吗?"
程铁山一个箭步冲上前,差点被自己绊倒:"娘娘随便拿!都是今早新摘的!"
林思晓拿起个红彤彤的山楂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睛。
余光里,她看到程砚舟若有所思的表情,和村民们越发笃定的虔诚目光。
完了,这山神娘娘的帽子,怕是摘不掉了。
酸溜溜的山楂在舌尖炸开,林思晓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唾液疯狂分泌,原本没什么感觉的胃突然"咕噜"抗议起来。
她揉了揉肚子,认命地跟着兴奋的村民队伍往山下走。
小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时不时紧张地蹭蹭她的腿。
穿过一片菜畦,眼前出现一栋黄泥夯实的院落。
虽然比不上电视剧里的青砖大瓦房,但茅草屋顶铺得整齐,篱笆墙新刷过泥浆,在一众歪歪斜斜的村舍中格外醒目。
"这是寒舍。"程砚舟微微侧身,声音里带着几分克制的好奇,"仙子请进。"
林思晓怀疑他是故意这么称呼的!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林思晓还没迈步,就被里面冲出来的阵仗吓了一跳——
程家老两口激动得浑身发抖。
程母的粗布头巾都歪到了一边,露出乱了的发髻;程父程大树搓着手,感觉要搓出火星子了!
"山神娘娘到我家吃饭啦!"程母赵桂花,带着哭腔,抬头时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泪光,"老婆子这辈子值了..."
刚才儿子开口邀请,这老两口就赶紧跑回家收拾了!
林思晓尴尬得脚趾抠地,正想解释,突然被院角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几个精壮后生正在宰杀祭品。
方老婆子挥舞着豁口的菜刀,指挥若定:"猪头毛要刮干净!羊肋排剁寸段!鸡血接瓷碗里别洒了!"
这架势活像将军点兵,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开玩笑,这可是山神娘娘要吃她做的饭,这是属于她的高光时刻!
"等等!"林思晓一个箭步冲过去,"鸡...鸡就不用杀了吧?"
她刚才扫了一眼村子的情况,这鸡在这里应该也属于重要财产了。
那只五花大绑的公鸡仿佛听懂人话,绿豆眼首勾勾盯着她,鸡冠激动得发紫。
方老婆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娘娘慈悲!快把活鸡供到堂屋去!"
转头又压低声音吩咐,"再去逮只肥的来,要毛色鲜亮的..."
林思晓没有听到,不然她肯定还会阻止。
程砚舟不知何时站到了林思晓身侧,躬身问:"仙子似乎...不喜杀生?"
小鹿突然挤到两人中间,警惕地竖起耳朵。
林思晓这才注意到程砚舟的手指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常年握笔的茧子,可腕骨线条却透着习武之人的力道。
"我...我只是..."她正绞尽脑汁想借口,忽然闻到一阵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