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尘的剑光撞上黑雾,气浪猛地扑向温昭。
她抱紧阿焰,木簪被风卷走,碎发糊在汗湿的脸上。
下一秒,她后腰重重砸在青石板上,五脏六腑都疼。
怀里的阿焰细弱地呜咽一声,几根幽蓝的羽毛飘落。
“阿焰?”温昭顾不上自己疼,慌忙低头。幼凰体温低了很多,羽毛蔫蔫的,眼皮都抬不动,只把小脑袋往她手心拱了拱。
她鼻子一酸,这小凤凰替她挡鬼爪,怕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不过是借天道气运的废物。”土地邪影的冷笑裹着腐臭的风钻进耳朵,温昭抬头时,正看见那团黑雾凝出半张青灰色的人脸,眼窝里翻涌着猩红的怨气,
“你以为那些人护着你是因为你可爱?不过是天道给他们下了咒!等这具壳子被我吸干,看谁还会....”
““住口!”温昭吼出声,连自己都惊了一下。
不是害怕,是委屈。
那些“小师妹真乖”“昭昭最努力”的夸赞炸响在耳边。
原来在这邪祟眼里,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笑话?
话音未落,胸口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温昭低头,只见血色符纹正顺着锁骨往心口蔓延,像活过来的红蛇,每爬一寸都要啃噬她的血肉。
她踉跄着扶住墙,指甲在青砖上抠出月牙印,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阿焰羽毛上:“这是契约反噬?”
“聪明。”邪影的笑声更刺耳了,“方才你毁了表面的契,可这血契早烙进你命格里。”
黑雾翻涌着裹住谢无尘的剑身,那柄曾斩过九重天雷的“问心”竟被绞得发出哀鸣。
“你那宝贝大师兄现在自身难保”
“昭昭!”谢无尘的喝声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温昭抬头,正看见他玄衣被黑雾撕出几道口子,双臂被无数根漆黑丝线缠住,每根丝线都渗着血珠。
他原本冷冽的眉眼此刻全是慌乱,剑尖明明己经抵住邪影核心,却因为要分心看她,攻势弱了三分。
“别过来!”温昭急得嗓音发颤。
她想起方才谢无尘站在屋檐上的背影,想起他总在她练剑时悄悄调整木人桩的位置,想起他把她塞给他的糖收在剑鞘暗格里。
这个总说“小师妹只需站在我身后”的人,此刻却因为她被缠住,连衣角都浸了血。
胸口的灼烧突然加剧,温昭眼前泛起金星。
她咬着唇硬撑着没倒,怀里的阿焰却突然动了动。
幼凰的爪子轻轻扒拉她的手腕,原本闭着的眼睛裂开条缝,幽蓝瞳孔里映着她泛白的脸。
它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凤鸣,像是在说“别怕”,又像是在道歉。
“阿焰,我不疼。”温昭吸了吸鼻子,把脸贴在他头顶,“你别说话,保存力气……”
话没说完,她突然触到腰间的镇魂铃。
那枚原本温凉的铜铃此刻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的皮肤灼穿。
温昭猛地攥住它,掌心的温度透过铃身传进去,清越的铃声突然炸响。
不是之前的柔和,而是带着金属震颤的锐鸣,像要劈开这团阴诡的黑雾。
血色符纹在铃声里蜷曲抽搐,温昭疼得几乎咬碎牙,可心里却突然有了底气。
“我不是靠运气活着的。”温昭抹掉脸上的汗,抬头时眼里的水雾凝成星火。
“我要救阿焰,救大师兄,救所有把糖分给我的人。”
她举起镇魂铃,对着邪影的方向。
铃身突然泛起金色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血脉。
阿焰在她怀里发出清亮的凤鸣,这次不再虚弱,反而带着上古神鸟的威严。
它吐出一小团赤金火焰,虽小却烧得邪影黑雾滋滋作响,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本体。
“找死!”邪影尖叫着要缩回黑雾里,可温昭己经扑了上去。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在满地碎砖里跑得飞快,镇魂铃的金光裹着她的手腕,像根烧红的铁链,把她和邪影的命格里应外合的血契狠狠拽住。
“咔嚓”
像是某种枷锁断裂的声音。
温昭只觉体内有热流炸开,从丹田首冲百会穴。
她眼前闪过许多画面,这些人给她的糖、笑、关心,原来早就化成了她的底气。
“我是温昭。”她站在邪影面前,“不是谁的工具,不是谁的气运容器。”
天地间突然炸响惊雷。
原本阴沉沉的夜空裂开道金缝,金光如瀑倾泻而下,裹住温昭的身影。
她手中的镇魂铃彻底变成金色,铃舌震颤的频率快得肉眼难辨,每声铃响都像重锤砸在邪影本体上。
那团黑雾疯狂收缩,可金光照到的地方,黑雾像雪遇烈日般消融,露出底下扭曲的邪祟原形。
是一具只剩骨架的尸体,脊背上刻满倒悬的咒文。
“不!这不可能!”邪影的尖叫越来越弱,“天道不可能护着一个……”
“够了。”温昭轻声说。
她指尖的金光突然暴涨,像根细针首刺邪影眉心。
封印阵的纹路在地面亮起,那些被邪影吞噬的愿力化作金色锁链,将它死死捆住。
最后一声铃响后,邪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彻底消失在金光里。
风声渐歇。
温昭腿一软,跪在地上。
阿焰从她怀里滚出来,却立刻用翅膀去蹭她的手。
谢无尘挣断最后一根丝线,几乎是扑过来把她抱进怀里。
他的玄衣还在渗血,可手臂却稳得像山:“昭昭?昭昭你别吓我……”
“大师兄,疼。”温昭吸了吸鼻子,声音有气无力。
“胸口疼,脊背疼,阿焰的毛扎得我手疼”随后便晕过去。
谢无尘喉结动了动,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发颤:“我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