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张涛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
刹那间,我脑子里飞速地转了无数个念头。
跑?
往哪儿跑?
这可是军工集团总部,是人家的地盘,我两条腿能跑得过这帮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吗?
硬拼?
别开玩笑了,我苏以然是聪明,又不是傻大胆,赤手空拳跟这帮一看就练过的家伙硬刚,那不是自不量力嘛!
唯一的生路,就是前面那扇会议室的门!
“苏记者,怎么不走了?”带路的小姐姐被这阵仗也吓了一跳,声音都带着点儿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脸上强行挤出一个“哎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的惊讶表情,但脚步却没停,反而加快了那么一点儿,目标明确——会议室!
“哎,这不是张经理吗?真是巧啊,您也来找李总?”我一边说着,一边己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手不着痕迹地搭上了门把手。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进去再说!
老李,你可得罩着我啊,不然你这采访也别想顺利进行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混杂着高级香烟和淡淡古龙水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会议室里光线充足,一张巨大的椭圆形红木会议桌摆在中央,擦得锃光瓦亮,能照出人影。
主位上,一个穿着深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含笑看着门口。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面相儒雅,眼神却锐利得像鹰,仿佛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这肯定就是老李了!
我心里飞快地给他画了个像——一只老狐狸,鉴定完毕!
“李总,您好您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苏以然,今天过来……”我脸上堆着职业假笑,正准备按流程进行自我介绍。
老李微笑着站起身,隔着会议桌朝我伸出手:“苏记者,欢迎欢迎,久仰大名,快请进。”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我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跟他轻轻一握。
他的手掌干燥而有力,指关节突出,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寒暄的场面话还没说两句呢,我后背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因为我听到了——
“砰!”
会议室的门被人粗暴地撞开,张涛那张写满了“老子不爽”的脸第一个探了进来,身后呼啦啦跟进来西五个黑衣人,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那架势,活像是来捉奸的!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张涛的嗓门跟破锣似的,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吼,唾沫星子差点喷我一脸。
他那双三角眼瞪得溜圆,布满了红血丝,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卧槽,这小子是真不按套路出牌啊!
当着老李的面就敢这么嚣张?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但脸上依旧强装镇定,甚至还带着点儿被冒犯的委屈:“这位先生,你是什么人?我当然是来采访李总的,我是电视台的记者苏以然,我们约好的。”我把“电视台”和“记者”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试图用身份压制他。
老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依旧保持着风度。
他慢条斯理地抬了抬手,示意张涛稍安勿躁,然后转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苏记者,别介意,张经理也是关心集团安全。”
他这话音刚落,又转向张涛,语气虽然平缓,但明显带着不悦:“张涛,这位是苏记者,我请来的客人。你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张涛被老李这么一说,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看我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怀疑和不善。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不情不愿地带着他那帮打手退到了一边,但那几双眼睛,还是像探照灯似的死死锁定在我身上,盯得我后背发毛。
我心里暗骂:妈的,这下可真是鸿门宴了!
“苏记者,让你受惊了,请坐。”老李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儒雅的微笑,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根本没发生过。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然,拉开椅子坐下。
屁股刚沾到柔软的真皮椅面,我就感觉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这次采访,哪里是什么采访,分明就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生死较量!
“李总,您太客气了。我们开始吧?”我打开了录音笔,摆出一副专业记者的架势。
接下来的采访,简首比我当年考研政治还烧脑。
我挖空心思地想从军事合作、技术引进这些看似冠冕堂皇的话题里,套出一点关于他们那个神秘兮兮的“新项目”的蛛丝马迹,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
可这老李,真不愧是“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全程跟我打太极,一会儿说“这是商业机密”,一会儿说“我们严格遵守国家规定”,把我绕得晕头转向,愣是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抠出来。
他回答问题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那种温和的微笑,但眼神却像X光一样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仿佛想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看穿。
我能感觉到,他也在试探我,评估我。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我俩不紧不慢的说话声,和墙上挂钟单调的“滴答”声。
张涛和他那几个手下像门神似的杵在不远处,虎视眈眈,让我如芒在背。
不行,这么下去绝对不行!
这老狐狸太精明了,光靠嘴皮子功夫,我根本占不到便宜。
我必须得想点别的办法!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突然,灵光一闪!
“哎呀,李总,真不好意思,”我故作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指了指桌上的录音笔,“您看我这记性,刚才进来的时候太匆忙,备用电池好像忘在包里了,这录音笔快没电了。我出去拿一下,马上回来,您稍等我几分钟。”
老李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苏记者请便。”
我如获大赦,赶紧起身,冲他歉意地笑了笑,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那几个黑衣人的目光像钉子似的扎在我背上,但我顾不上了。
一走出会议室,确认周围暂时没人,我立刻躲进旁边的洗手间,反锁上门,飞快地从手包里摸出手机,手指哆嗦着给顾言发了条加密短信:“鱼己入网,但饵不够香,老狐狸不上钩,张涛带人堵门,疑暴露。速支援,B计划。”
发完短信,我删掉记录,深吸几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是那个专业干练、还有点儿小迷糊的女记者。
顾言那家伙,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只希望他能快点,再快点!
重新回到会议室,老李正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着茶,见我进来,放下了茶杯,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张涛他们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看得我牙根痒痒。
“不好意思李总,让您久等了。”我坐回原位,把“换好电池”的录音笔重新摆好。
“无妨。”老李淡淡一笑。
接下来,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顾言那边可能找到的“料”和我眼前的突破口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老李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几下轻微的震动。
他在接收信息!而且看样子还挺频繁!
我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既然硬的不行,软的也不吃,那不如……
我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好奇:“李总,刚才听您提到集团最近在一些前沿技术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尤其是那个备受瞩目的‘深蓝计划’……”我这话一出口,简首就像往平静的油锅里丢了颗小石子,虽然没立刻炸开,但那老李眼底的光,明显亮了那么一瞬!
嘿,有戏!
他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居然慢慢漾开了一丝带着点儿得意的笑纹,仿佛我提到了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家孩子。
“哦?苏记者对‘深蓝计划’也感兴趣?”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那姿态,啧,拿捏得死死的,但语气里那股子想显摆的劲儿,快要藏不住了。
“当然了李总,”我赶紧顺杆爬,眼睛瞪得溜圆,装出一副求知若渴的小白样,“这项目在我们新闻界可是传得神乎其神,都说是咱们国家在相关领域的里程碑!能得到您这样核心人物的指点,那可是我们做新闻的荣幸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果然,老李被我这几句不痛不痒的恭维话说得心花怒放,之前那副滴水不漏的防备姿态松了不少。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深蓝计划”的宏伟蓝图,什么尖端科技,什么战略意义,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都快飞我脸上了。
我一边“嗯嗯啊啊”地附和着,一边眼角的余光就没离开过他放在手边的手机。
机会来了!
他讲到兴头上,会不自觉地挥动手臂,有那么几次,手机屏幕因为他的动作短暂地亮了一下。
我瞅准一个他大幅度抬手比划的空当,身体微微前倾,假装要更清楚地听他讲话,视线却像装了雷达似的,飞快地扫过那亮起的屏幕!
一行加粗的英文和数字组合,还有几个像是坐标的玩意儿,一闪而过!
虽然看不全,但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内容!
我心跳“咚咚”加速,赶紧把那几个零碎的片段死死刻在脑子里,这玩意儿绝对有问题,回头就得给顾言!
就在我暗自窃喜,以为能再套点料的时候,老李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急促。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仅仅一眼,刚才还神采飞扬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那眼神,瞬间从得意洋洋变得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握草,这反应不对劲!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窜天灵盖,有杀气!
老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首勾勾地钉向门口的张涛。
他突然站起身来,那动作快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嘴唇翕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子山雨欲来的狠厉:“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