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45分,殡仪馆的走廊灯光自动切换成了夜间模式。我站在更衣室里,将那件藏青色制服缓缓套在身上。制服的布料比想象中厚重,带着淡淡的樟脑味和某种说不清的陈旧气息。金属铭牌在胸前微微发凉,我低头看着上面"管理员07"的字样,指尖触碰到凹凸的刻痕时,一阵细微的电流感顺着指尖窜上手臂。
值班台的交接单上,陈默的签名墨迹未干。我皱眉看着值班表——她今天明明是休息日,表格里用红笔圈出的名字应该是老李才对。手指纸张时,感受到签名下方细微的凹凸。我拿起铅笔轻轻涂抹,一行用特殊墨水写的小字逐渐显现:"记住第一条守则"。
冷藏区的自动门感应到我的接近,发出"滴"的一声。门开时,一股比往常更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温度计显示当前区域-5℃,但当我经过3号柜时,电子屏突然闪烁,数字骤降到-18℃。柜门缝隙渗出淡蓝色雾气,这些雾气不像普通冷气那样飘散,而是像有生命般在地面凝聚,形成一串清晰的脚印,径首走向7号柜的方向。
"滴——"7号柜的电子锁自动解除的声音在寂静的冷藏区格外刺耳。柜门缓缓滑开的机械声夹杂着细微的冰晶碎裂声。里面放着一个崭新的黑色裹尸袋,拉链己经开了约十公分,露出一截青灰色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机械表,表盘上的裂痕正好将3:33这个时刻一分为二。
我戴上三层乳胶手套,橡胶紧绷在手指上的触感格外清晰。当指尖碰到裹尸袋时,一阵异常的震动从袋子内部传来——不是尸僵导致的抽搐,而是有节奏的、心跳般的震动,每分钟恰好33次。
"见鬼..."我低声咒骂,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慢慢拉开拉链时,金属齿分离的声音像是某种生物的细语。尸体的面部覆盖着一张黄符,朱砂写就的符文边缘正在渗出新鲜的血液,在黄色符纸上勾勒出诡异的图案。
当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符纸时,整张符突然自燃。蓝色火焰没有温度,反而让周围空气更加寒冷。火焰中,三个血字逐渐成形:"看身后"。
冷藏室的镜子里,倒映出的不只是我的身影。七个穿着藏青色寿衣的人影站在我背后,呈半圆形排列。最前面的那个缓缓抬起手臂,青灰色的手指径首指向我的制服口袋——那里装着《工作手册》。
手册自动翻到第五页,原本空白的纸页上现在布满了细密的血字。这些字迹不像是一笔一划写就的,倒像是无数毛细血管在纸上蔓延形成的文字:
"夜班特别守则:
听到哭声时,立即检查7号柜温度;
若发现尸置移动,立即执行焚烧程序;
凌晨3点后禁止使用任何反光表面;
遇见穿白大褂的女性,切勿与其对视超过3秒;
每33分钟检查一次左手无名指;
记住,你曾经是人类"
手册最后一页的照片上,馆长怀中的女婴形象正在缓慢变化。襁褓中的婴儿渐渐变成了一只玉蝉,蝉翼上刻着微不可察的小字:"丙申年七月初七"。当我试图用手指触摸时,照片突然渗出冰冷的液体,在指尖凝结成蓝色的冰晶。
冷藏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7号柜内部泛着诡异的蓝光。裹尸袋的拉链正在自动缓缓拉开,露出尸体胸口处一个规则的三角形伤口——边缘整齐得像是用激光切割的,伤口深处隐约可见蓝色的晶体在脉动。
墙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投下血红色的光芒。在这诡异的照明下,我发现自己的影子分裂成了七个不同的人形,每个影子的动作都略有不同,仿佛在演绎着某种古老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