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殡仪馆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站在大门口，看着自己的影子——一个完整、正常的人类影子，随着我的动作自然地变化着形状和长度。
左手的伤疤己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手指抚过时，能感受到皮肤下细微的凹凸，那是烙印符文最后的痕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
「07:30 陈默：7号柜有新入库的遗体，需要你亲自处理。」
冷藏区的灯光比记忆中温暖许多。7号柜前放着一把老式木椅，椅背上搭着那件藏青色制服。制服的领口还别着"管理员07"的金属铭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柜门微微敞开，里面是一个青铜盒子。盒子表面刻着精细的纹路，仔细看会发现是七个微缩的殡仪馆平面图。打开时，铰链发出久未上油的吱呀声。
盒子里放着一本崭新的《工作手册》，深蓝色皮质封面上烫金的字迹微微发亮：
"第七殡仪馆夜班管理员守则"
翻开扉页，一行漂亮的钢笔字写着：
"给选择成为人类的管理员——陈默赠"
守则内容用印刷体工整地排列着：
凌晨三点后不要回应任何呼唤你名字的声音；
7号柜每月15日会收到特殊"物品"，立即焚烧；
如果看到穿藏青色寿衣的人影，假装没看见；
记住，你只是人类。
手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馆长抱着一个女婴站在7号柜前。女婴的襁褓上别着一枚铜质脚环，上面刻着生辰八字——与我的一模一样。照片背面是褪色的钢笔字："给我们的女儿——林晚"。
柜门自动关上时，电子屏从红色变成绿色，显示："存储完成"。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镜子里有个模糊的蓝色人影站在身后。但当我定睛看去时，镜中只有我自己的倒影——只是左手无名指上，隐约有一圈淡淡的蓝色痕迹，像是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
走廊尽头，陈默正在指导新来的实习生。她穿着标准的白大褂，右眼上己经没有了眼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时，我能看到她的虹膜边缘有一圈极细的蓝线。
"防腐剂要精确到0.1毫升，"她指着量杯上的刻度说，声音平静而专业，"误差超过0.05ml就会激活残留的幽素。"
实习生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好奇地问："那如果激活了会怎样？"
陈默的嘴角微微上扬，右眼的蓝线短暂地亮了一下："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的目光越过实习生，与我西目相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走向他们时，陈默自然地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底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今晚值夜班吗？7号柜需要定期检查。——CM"
窗外，暮色正在降临。远处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而殡仪馆的轮廓在黄昏中显得格外清晰。第一个真正的夜班，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