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的手指划过图书馆三楼落地窗的裂纹，晨曦透过蛛网状纹路在她掌心织出光斑。"向南。"她轻声重复，玻璃倒影里映出程峰正指挥众人将古籍区的橡木书架改造成防御工事。那些曾经摆放《山海经》残卷的隔层，此刻塞满了用窗帘布包裹的碎砖——这是雷烈带人连夜从坍塌的食堂拆来的建材。
精卫突然啄了啄她的耳垂，一段精神波动传入脑海。虞清转身时，正看见苏晚抱着铜镜从古籍修复室跑出来，马尾辫上沾着蛛丝，显然是刚钻过某个尘封的角落。"西象共鸣的能量在建筑外墙形成了结界！"这个考古系女生激动得眼镜滑到鼻尖，"就像琥珀包裹昆虫那样，神话生物的邪气会被自然排斥！"
楼下忽然传来欢呼。众人挤到窗边，看见雷烈正将最后一袋水泥灌入裂缝——那些被蜚的毒液腐蚀的墙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青苔顺着砖缝生长，开出细小的白花。林悦蹲在花坛边，白泽虚影笼罩着干枯的月季丛，焦黄的叶片竟重新舒展开来。
"不仅是防御结界，"姜远擦拭着金丝眼镜，狴犴幼崽趴在他肩头啃着能量棒，"西象之力在复苏这片土地的生命力。"
炎雨抱臂靠在消防栓旁，朱雀纹身在衣袖下明灭："但相柳不会坐视我们建立据点。"她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将程峰递来的作战地图烧出三个焦痕，"昆仑镜显示的三处坐标，必须同时行动。"
虞清的目光扫过争论不休的众人，最后停在阅览室方向。八十岁的图书管理员周伯正在教孩子们用《山海经》插图折纸船，泛黄的纸页上，应龙的翅膀成了帆，精卫的羽毛化作桅杆。
"分兵。"她突然开口，折纸船的沙沙声为她的声音镶上柔边，"程峰带雷烈留守，炎雨、姜远各带小队前往冰渊和青铜树，我和苏晚去炎域。"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举起精卫刚刚衔来的梧桐叶——叶脉呈现出与昆仑镜完全一致的纹路。
黎明前的准备像精密齿轮般运转。程峰将海鲜市场学来的捆扎技巧用在防御工事上，用消防水带和钢制树架搭建出三道缓冲带；林悦带着医护组蒸馏雨水，白泽的力量让简陋的蒸馏装置效率倍增；最令人惊叹的是苏晚的发现——当她把昆仑镜碎片贴在古籍区地球仪上，锈蚀的铜制大陆竟浮现出荧光路线。
"这是..."姜远的手指悬在亚欧大陆某处，"西汉时期的天文观测点？"
"不，"苏晚调整铜镜角度，"是西象星图与现代城市的重叠坐标。"镜光扫过之处，纽约自由女神像的位置亮起白虎星宿，伦敦大本钟对应玄武七宿，而他们所在的图书馆正处于青龙心宿二下方。
虞清默默将战术腰包的卡扣调到最紧。那颗灵晶碎片在夹层里颤动，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不安分的放射性样本——十五岁生日那天，父亲就是用这样的铅盒装着陨石碎片给她看，而三天后实验室就发生了"意外"。
"该出发了。"程峰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这个总穿着海鲜市场防水围裙的青年，此刻握着用消防斧改制的长枪，青龙纹身从领口蔓延到虎口，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
两支队伍在爬满藤蔓的图书馆前分立。炎雨的红发扎成高马尾，唐刀用布条缠住反光面；姜远的登山包塞满古籍拓本，狴犴幼崽钻进侧袋只露出耳朵；苏晚的旋龟趴在她背包顶端，龟甲上水纹流转；林悦的白泽虚影笼罩着整个医疗组，伤员们苍白的脸上泛起血色。
精卫突然发出清越长鸣。众人抬头望去，晨雾中浮现出无数光点——昨夜西象共鸣洒落的能量，此刻化作流萤般的星火，为每支队伍铺就不同的光之路。虞清伸手接住一点星光，温暖触感让她想起母亲缝纫时落在手背的线头。
"遇到神裔团..."程峰话说到一半，被虞清抬手制止。
"活着回来。"她将改装过的馆藏印章塞进他手中，"这是据点核心，别弄丢了。"
南下小队的脚步声惊醒了街道两侧的梧桐。精卫在前方引路，羽翼扫过之处，干涸的喷泉池渗出清泉，裂缝中的野草顶开柏油。苏晚的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的不再是燃烧宫殿，而是一条挤满废弃车辆的高速公路——某辆校车残骸里，有团微光正在闪烁。
"第一个碎片！"炎雨的唐刀己经出鞘，却见虞清脸色骤变。精卫的预警与灵晶碎片的震动同时达到顶峰，众人脚下的柏油路面突然软化，九道蛇影从地底钻出，每道蛇影都戴着青铜面具，额间嵌着与灵晶同源的黑色晶石。
相柳的嘶吼震碎沿途玻璃，却穿不透图书馆方向的星光结界。虞清终于明白父亲当年为何执着于研究陨石能量——这些晶石碎片，正是神话降临人间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