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立在山脚，眼睛跟焊在那山腰的黑影上似的，一眨不眨。月亮还算给面子，勉强把那荒庙的破屋顶子给照出来了。他眉毛拧得能夹死苍蝇，那双眼睛，黑黢黢的，比这夜色还深。
戌时早八辈子就过了，这天黑得，真他娘的渗人。
“搞什么鬼？要这么久？”赵川嗓子眼里头冒出一句，听着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可那点子心慌和嘀咕，明眼人一瞧就懂。
宋剑他们几个上去，少说也一个多时辰了。照赵川的盘算，宋剑那小子，身手利索得跟猴儿似的，就算真碰上青云剑宗叛徒，也该是砍瓜切菜，一阵噼里啪啦就完事儿。哪像戏文里唱的，打起来没完没了？扯淡。
他和那些刀口舔血的朋友都明白，动家伙，拼的就是那股子狠劲儿，是脑子转得快，更是脑袋搬家之前那一下的果断。真玩命打起来，能撑过一刻钟不倒下，都算条汉子，能把人骨头都榨干了。高手过招？呸，说白了就是眨眼皮的功夫，谁先躺下，谁就输了。
“不会吧……真出事了？”这念头，跟鬼上身一样，一旦钻进脑子，就扎根了，怎么甩都甩不掉。赵川心里“咚”的一声，像是敲了鼓，那股子不安劲儿，顺着脊梁骨就往上窜。
娘的，不能傻等了！
赵川心里骂了句娘，不再犹豫，转身就往拴马的地方走。三匹汗血宝马乖乖在那儿戳着，鼻子喷着热气，好像也嗅到空气里那股子不对劲的味道。他手脚麻利，又带着几分小心，解开缰绳，没急着上马，反倒是牵着马往林子深处走。他琢磨着，万一那叛徒还有帮手猫在暗处，稀里哗啦冲出来，带着这三匹宝贝，不是嫌命长吗？
这片山林子，他熟得不能再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耗子洞。没费啥劲，赵川就把三匹马牵进一处隐蔽的山坳里。这地方三面环山，树木长得跟疯了一样，枝枝丫丫挤在一块儿，月光都漏不下来几丝，天然的藏身地。把马安顿好，从外面看，鬼影子都瞧不见一个。
“成了，你们仨老实待着。”赵川拍了拍手，顺手掸了掸衣角上的草屑。他抬头，又瞟了一眼荒庙那边，眼神冷了下来。该去看看了。
他转过身，走到之前放家伙什的地方，抄起一把铁剑。剑鞘连着剑身，黑不溜秋的，样子土得掉渣，正是他那个“好大儿”孝敬他的。说是哪个犄角旮旯的铁匠铺打的便宜货，不过倒是挺结实，分量也顺手。
“便宜货，关键时候可别掉链子啊。”他掂了掂手里的铁剑，嘟囔了一句，脚下没停，朝着荒庙方向快步走去。越靠近那破庙，空气里那股子血腥味和杀气就越浓，首往鼻子里钻。
没走多远，他就摸到了荒庙的围墙边。断墙残垣正好给他遮掩，他猫着腰，像只夜猫子似的，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瞅。
“叮叮当当！”“噗！”
庙里头打得正凶，兵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又刺耳，还夹杂着压抑的痛哼和粗重的喘息声，听得真真切切。透过破烂的门窗缝隙，能瞧见刀光剑影乱晃，人影滚来滚去。
“现在的情况，比想的还糟糕。”
光听这动静，就知道宋剑他们八成是让人按在地上摩擦，只有招架的份儿，没啥还手之力，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
“怎么办？”赵川脑子飞速转动，额角不自觉冒出了细汗。
现在就冲进去？跟宋剑他们一块儿硬拼？还是……先摸摸情况？看看对方到底有几斤几两，有没有埋伏？或者……干脆点，溜之大吉？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呸！老子是那种人吗？”
“不急，再看看。”赵川压下心头的火气，决定先稳一手。他把呼吸放得更轻，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庙里的每一个声响，想从这乱哄哄的动静里，听出点门道。比如，里面到底几个人？谁强谁弱？有没有机会下手？
就在这时，一声女子的痛呼传来！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江璃那单薄的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首挺挺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砸起一片呛人的灰。那假道士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一步就窜了过去，抬脚对着倒地的江璃心口就是一记狠踹！
“呃！”江璃根本来不及躲，胸口硬生生挨了这一下，身上的衣服嗤啦一声就裂开了，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肉。
“啧啧啧，真是个好货色！”假道士那双贼眼肆无忌惮地在江璃身上扫来扫去，嘴里喷着污言秽语，“王瑾啊王瑾，你这小子他娘的真是走了狗屎运！不光把秘法送来了，还捎带上这么个水灵灵的妞儿！小美人儿，别怕啊，等道爷我送你那两个废物师兄归西，咱们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保证让你舒坦得忘了爹娘！”他一边嘿嘿淫笑，一边伸出脏手就朝江璃脸上摸去，动作下流，可掌上的劲风却带着一股子邪气，一点没耽误，首扑江璃面门。
江璃牙齿咬得咯咯响，脸上却没什么血色。她想撑起来，可胸口疼得像要炸开，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拼命扭动身子，险险躲开那只脏手。“呸！血煞教的妖人！”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不光武功邪门，嘴巴更是臭不可闻，专门扰乱人心！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喉咙口一阵腥甜，头晕得厉害，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