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最大,便先开口问他,
“承骁,你给想想这事该怎么办,白家那个老...”
老不死的三个字刚要出口她想起白雪梅毕竟是人家女儿,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说,
“白家那个有点钱便拿出去玩牌九耍没了,昨夜赌输了回去还打人,他还有没有人性了!”
周承骁默声看了眼白雪梅,那姑娘垂头看向地上的砖缝,眼皮眨也不眨。
出于本能的同情心,他缓缓开口道,
“其实想改变这一现状也不难,离开那个家就好了。”
对面三人齐齐一愣,连白雪梅也抬起头看他。
“离开,怎么离开?”
周承骁闻言也并不意外,现在信息闭塞交通也不发达,自出生起就在村子里劳作,再加上那样特殊的环境背景,她们并没有打开思维定式倒是能理解,于是他便说的更仔细,
“离开牛角前,去其他地方,京城,盛京,或者南方,走的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你,从此天高海阔任你自己选择。”
白雪梅听得认真,手指不由的蜷了蜷,心里莫名升腾出一股子希望。
不过很快又破灭,眼里的光也只亮了那么一瞬,
“我们家里仅剩的十几元钱昨天都被他拿走了,我...连路费都没有....”
周承骁神色稍缓,手覆在膝盖上微微倾了身,
“这不难,没有的话可以跟别人借,唯志他经济上充裕阔绰一些,如果你向他张口,他会帮你的。”
听他提到何唯志,白雪梅微微皱了眉,而许满则是眼睛张大了看向周承骁,两人对视的瞬间便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若是白雪梅真的远走高飞了,那何唯志以后又该到哪里找人。
倒不如给两人之间加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以后两人能走到哪一步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等想通以后,许满立刻扯了扯白雪梅的胳膊劝导,
“我觉得这个主意好,而且小何同志家在南方还也有些门道,你刚到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安全,有他在的话还能照应一些。”
周晴从他们的话中明显能听出那位姓何的同志如何的不同,她目光在几人身上徘徊,在听许满说完后白雪梅纠结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再又看向自家弟弟时,见他向自己微微点了下头,当即便心领神会,跟着许满一起劝,
“我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雪梅你听我说,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了,咱们女人也能顶半边天,既然现在的生活不顺那咱们就想办法闯出一个新天地,何苦寻死觅活?最后痛快地是别人,难受的是你自己。”
“是啊是啊,雪梅,你就试一下吧。我看那个家你也别回了,先在这住下,明天小何同志回去的时候你跟他一路,路上彼此有个照应,要不你将来自己一个人坐车坐火车,我们还真有点不放心呢。”
白雪梅手指扣在掌心掐出一片血痕,挣扎许久后她忽然抬头望向坐着的那人,语气坚定的说,
“麻烦周大哥帮我跟何同志提前吱会一声,如果他愿意帮我,那我必定感恩戴德。”
许满闻言笑了,肿着的核桃眼挤出来一条缝,周承骁瞧见了没忍住垂头浅笑一声。
说好了之后他便带着许满往家走,路上听她形容早上的那一幕,不由的也心生怜悯。
等回到家后正巧遇到刘芳在院子里晾褥子,见二人闷声回来,许满的眼睛又肿得不像话,顿时就怔在了原地,一脸阴沉的看向自家儿子。
“小满回来了,娘给你留的饭在锅里,先去吃了吧。”
许满微微笑了一下,在刘芳看来那笑的十分勉强,心里顿时更加坚信俩人这是吵架了,于是在二人路过时将儿子扯住,往院外走。
“怎么了娘?”
二人站到大门外,周承骁出声问道。
刘芳压低着声音问他,
“你是不是和满吵架了!你们这才刚结婚几天就吵架,她能干什么值得你跟她生气?瞅那眼睛哭的,我看着都心疼!”
周承骁这才晓得自己娘是误会了,于是伸手扶着她的双肩笑着安慰,
“她哭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你别瞎想其他的,我怎么会跟她吵架?”
刘芳将信将疑,见他一脸坦荡的样子便放心了许多,又告诫了几句才由着周承骁拉进院子里。
吃过饭后,周承骁将何唯志叫到自己那屋,然后剥了个鸡蛋放到许满的眼睛上滚着,对何唯志说了早上跟白雪梅说的事情。
何唯志听着痛惜,在他说完之后立刻满嘴答应下,后在地上徘徊了两圈,突然出声说道,
“以免夜长梦多,干脆我们今天下午就走!”
南炕上二人齐齐看向他,许满扒开周承骁的手问,
“今天下午就走?那你们晚上住哪?”
“下午走的话能开到县城,先在县城住一晚招待所。”
周承骁转回头又把鸡蛋摁到许满眼睛上,
“她没介绍信,怎么住招待所?”
何唯志一愣,是啊,怎么忘了这茬?
于是不禁有些懊恼,在地上来回的踱步,周承骁被晃的有些晕,便出声劝了,
“再急也不急这一晚了,明天一早出发,等到了晚上你们就能坐上火车,稳妥一些。”
何唯志低头思考了一阵,忽然脸上红了一片,有些羞赧的说,
“怎么感觉,像是要私奔似的...”
许满噗嗤一笑,扒着周承骁的手玩笑道,
“你可别趁火打劫人家姑娘啊,要是让我知道我可饶不了你。”
“那不能那不能...”
他头摇成拨浪鼓连口否认,
不过,一想到一路都能和她在一起,倒是挺让人期待和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