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爻是被酸臭味熏醒的。
他挣扎着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头顶挂着片烂菜叶，昂贵的真丝衬衫上沾着可疑的酱料。
“辛娓...”他委屈地抹了把脸，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爆炸声。顾不得整理形象，他拔腿就往声源处冲。
战斗己经结束了。
巷子的墙壁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痕，地面结着诡异的蓝色冰晶。辛娓站在路灯下，正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指间的血迹。
“辛医生！”涂山爻踉跄着跑过去，“你没事吧？那个...”
他猛地刹住脚步。
辛娓脚边躺着半截断裂的红伞，伞骨上刻着古老的符文。而在伞柄处，赫然坠着一枚青玉坠子。
“这是...”
辛娓弯腰捡起玉坠，眼神微动。
起身看到涂山爻头顶的烂菜叶时顿了顿：“…..去洗澡。”
“啊？”
“臭。”
“......”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诊所。
曜也蹲在料理台上，看着涂山爻第三次从浴室出来：“还没洗干净？”
“那垃圾箱里不知道有什么...”涂山爻哭丧着脸闻自己袖子，“总觉得还有味道...”
辛娓从药房出来，扔给他一个小瓷瓶：“百花露，遮味。”
涂山爻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睛亮起来：“辛医生特意给我...”
“怕熏到病人。”
“......”
曜也的尾巴愉快地摇了摇：“活该。”
涂山爻正要反驳，诊所的门铃突然响了。
门外站着个快递员：“请问...是玉泉路78号吗？有您的冷链包裹。”
涂山爻揉着眼睛推开门，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炸毛——
一整条冷链卡车横在门口，车厢里堆满晶莹剔透的冰块，上面铺着各式深海珍馐：蓝鳍金枪鱼、帝王蟹、脸盆大的鲍鱼……
而最离谱的是，卡车末尾，竟放着一个两米高的巨型水族箱！
水族箱里，一条人鱼正静静悬浮在水中。
银白色长发如海藻般飘散，他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淡蓝色的鱼鳍耳微微透明，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涂山爻张大了嘴：“这……这什么情况？！”
送货的鲛人小弟恭敬地递上一封信：
尊敬的辛医生：
我家少主浮玉自扶桑核废水事件后昏迷不醒，望您施以援手。若治不好……就当个观赏鱼缸吧。
——东海鲛人族敬上。
涂山爻：“……”
治不好就留下当装饰？！你们东海送礼都这么硬核的吗？！
半小时后，水族箱被安置在诊所东南角，瞬间成为焦点。
姮娥连戏服都没换就冲来围观：“哇哦，这颜值......这睫毛比我嫁接的还长！”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涂山爻，“某些狐狸要失业了。”
曜也盯着缸中人看了半晌：“鲛珠成色不错。”
“开什么玩笑！”涂山爻咬牙切齿：“不就是一条鱼吗！”
辛娓突然开口：“确实比你好看。”
涂山爻：“……？？？”
他气呼呼地凑近鱼缸，却在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僵住了——
水中的鲛人有着雕塑般立体的五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张着，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最要命的是那具身材，肌肉线条流畅得像是被海浪精心雕琢过，腰腹处覆盖着细密的银色鳞片，在水光中闪闪发亮。
曜也突然开口：“鳞片保养得也不错。”
涂山爻：……
辛娓将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灵力如丝线般探入，若有所思：“灵力阻滞，但不是中毒。”
接下来的几天，涂山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这条鱼太帅了！
哪怕昏迷不醒，鲛人少主的存在感也强得离谱，姮娥每天准时来打卡观赏，还拍照发朋友圈：#今日份的美人鱼#。
连曜也都时不时瞥一眼鱼缸，点评一句：“不错。”
最过分的是辛娓——她居然每天定时给鲛人测脉搏，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涂山爻蹲在沙发后咬手帕：“不就是条鱼吗……有什么好看的……”
某天夜里，他实在忍不住，蹑手蹑脚溜到鱼缸前。
“喂。”他戳了戳玻璃，“醒醒，别装了。”
鲛人当然没反应。
“不就是条咸鱼吗......”涂山爻蹲在鱼缸前咬牙切齿。
水中的鲛人依旧安静地漂浮着，银蓝色随着水流轻轻摆动。涂山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丑化对方的鬼脸。
“涂山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差点现出原形。辛娓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针灸包。
“我、我就是来看看水温！”涂山爻结结巴巴地说。
辛娓挑了挑眉：“凌晨三点？”
变故发生在第七天深夜。
涂山爻偷喝曜也酿的梅子酒，醉醺醺地撞翻了恒温控制器。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水晶缸炸裂开来。
漫天水花中，浮玉的银发如月光般铺展。他凌空接住踉跄的狐狸，声音带着深海特有的回响：“小心。”
目光扫过怀里目瞪口呆的涂山爻，最终定格在闻声赶来的辛娓身上。
“是您救了我？”
涂山爻一个箭步挡在辛娓面前：“是我！是我！我天天给你换水！”
鲛人少主微微偏头：“你是......？”
“我是她......”涂山爻卡壳了。
“临时护工。”辛娓淡定。
水族箱炸裂的第三天，鲛人少主浮玉己经完全适应了诊所生活。
他披着东海特供的鲛绡长袍，银蓝色长发用珍珠链松松束起，斜倚在沙发上时，整个人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连窗外的阳光都偏爱他，在轮廓上镀了层柔光。
涂山爻蹲在茶几对面啃苹果，酸溜溜道：“某些鱼能不能别挡电视？”
浮玉轻笑：“狐狸的视力不是很好吗？绕开我看呀。”
“你——！”
曜也一尾巴抽在涂山爻后脑勺上：“安静，我在睡觉。”
辛娓对这场每日上演的争宠戏码早己免疫，正低头研究浮玉带来的深海古籍。突然，诊所大门被“砰”地踹开——
————不正经分割线——
《述异记》：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鲛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