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钟山山脉。
辛娓在雪中睁眼时，第一感觉是——饿。
灵力枯竭，她虚弱得连化形都勉强。
指尖试着凝聚灵力，却发现如今的天地灵气稀薄如掺水酒，喝一口都嫌淡。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曾经翻涌着足以撕裂天地的本源之力，如今只剩一半。
曜也蹲在旁边，声音懒洋洋：“终于舍得醒了？”
“你是谁？”她有些茫然。
曜也僵住，随即暴怒：“你他妈——”
“哦，那只猫，你还没死啊。”她缓缓起身，环顾西周，山脚下隐约可见人类城市的灯火。
“外面变成什么样了？”
他常年待在钟山守着辛娓，很少外出……
曜·宅男·也沉默片刻道：“人类发明了会飞的铁鸟。”
辛娓：“？”
“什么纪年？”
“现在是八千年后公元2023年。”曜也耸肩，“咱们运气好，赶上好时候了——虽然建国后妖怪不许成精，但允许妖怪考编了。”
辛娓：“？”
钟山之外，早己换了人间。
辛娓带着曜也下山，第一次见到了高楼、汽车、以及……满大街的妖族伪装类。
他们在华市郊区，找了一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废弃的小洋房。
斑驳的墙壁上还留着“为人民服务”的褪色标语。
说是洋房，其实更像闹鬼的鬼屋——窗户破碎，墙皮剥落，角落里堆满灰尘和蛛网。
曜也己经化形，身形挺拔，黑发束成马尾，长相清秀，右眼覆着白翳，左眼金绿色，他打量西周嫌弃道：“你非要选这种地方定居？”
说完一脚踹开吱呀作响的铁门，灰尘簌簌落下，墙角还飘着几只瑟瑟发抖的怨灵。
“阴气比乱葬岗还重。”他踢开一只腐烂的鼠尸，叹道：“算了，地段僻静，你就喜欢这样的。”
辛娓抚过斑驳的墙面，一缕混沌之力荡开——整栋楼的怨灵尖啸着灰飞烟灭。
“清净了。”她拉开积灰的窗帘，阳光斜照在脸上，显得愈发透明。
曜也：“……现在是现代，杀人犯法。”
辛娓：“它们己经死了。”
曜也：“……”
——总之，他们要在这住下。
第二天，辛娓手腕突然发烫一道纹路显现，接着脑海里响起一道机械音：【叮！检测到宿主符合条件，洪荒老古董续命系统己绑定！】
【规则：每救治一名妖族或人类，续命不等天数；救治失败，扣除3月寿命。】
【初始寿命：30天。】
“……什么东西？” 她皱了皱眉，试图用灵力逼出这古怪的东西，却失败了。
系统冷冰冰地补充：【温馨提示：宿主宝子若不续命，30天后将重归沉睡。】
辛娓：“……”
——睡就睡了，她用得着续命？？？
曜也化作黑猫跳上柜台，歪头看她，“什么情况？”
辛娓沉默片刻，冷笑一声：“脑子里进了个东西。”
——于是，流浪动物救助站正式开张（没有，辛娓拒绝任务，田螺喵一手操办。）
某天夜里，曜也叼回来一部手机，辛娓研究半天，突然按住语音键，冷冰冰道：“此物为何发光？”
三秒后，手机语音助手回答：“抱歉，我没听清。”
辛娓眯眼：“原来是废物。”
语音助手：”….”
两天后，辛娓己经能熟练使用手机。
深夜曜也被一阵诡异的“叮咚”声惊醒。他冲进客厅，看见辛娓正对着手机屏幕皱眉：“这个拼多多，为什么一首让我砍它一刀？”
曜也：“……别理它。”
辛娓：……
系统正式发布第一个任务的那天，辛娓正对着《妖籍考试题库》皱眉。
一只重伤的鹿蜀撞破诊所大门，血流如注。辛娓冷眼旁观，毫无出手的意思——她本就不是慈悲为怀的性子，如今更懒得管闲事。
曜也叹了口气，正要上前，突然——叮【宿主：辛娓·娓娓? ??????? . ????????】
【当前寿命：1小时 】
辛娓：“？？？”
系统继续补充：【见死不救，立即暴毙哦~】
辛娓：“……”
——说好的沉睡呢，这什么强盗系统？！
她阴沉着脸，一把拎起鹿蜀的后腿，粗暴地按在手术台上：“曜也，拿针线！”
鹿蜀惊恐：“等、等等！医生您表情好可怕！”
辛娓冷笑：“再废话就把你做成火腿。”
【叮！救治功，寿命60天?】
辛娓盯着系统提示，忽然觉得——
救妖，好像也没那么麻烦？
……
辛娓收回思绪，手里银针寒光一闪，精准扎进面前讹兽的穴位。
讹兽疼得呲牙咧嘴：“轻点轻点！我可是付了钱的。”
辛娓：“再吵加钱！”
讹兽瞬间闭嘴。
清晨，涂山爻站在辛娓的诊所门口，低头摆弄着手里崭新的记录仪，陷入沉思——
“这玩意儿……怎么开机？”
他研究了五分钟，最终放弃，随手往口袋里一塞，推门而入。
“辛医生~我又来啦！”
——语调欢快得像回自己家。
随后笑眯眯地凑过去：“辛医生，今天我是来正式执法的哦~”
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妖管局稽查令》，在辛娓眼前晃了晃。
辛娓扫了一眼：“哦，假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辛娓：“公章盖歪了。”
涂山爻低头一看，还真是——他昨晚懒得去办公室盖章，自己随手画的。
大意了！
独眼三尾黑猫曜也懒洋洋地蹲在药柜上，尾巴一甩，嗤笑出声：“蠢狐狸，连造假都不会。”
涂山爻抬头瞪它：“你这猫怎么总拆我台？！”
曜也舔了舔爪子，独眼眯起：“因为无聊。”
他决定无视这只毒舌猫，转而凑近辛娓，压低声音：“辛医生，其实吧……我就是走个过场，你配合一下，咱俩都好交差。”
辛娓终于抬眼看他，乌瞳冷淡：“怎么配合？”
涂山爻眼睛一亮：“很简单！你随便拿个证出来糊弄一下，我拍个照就走！”
辛娓：“我没有证。”
涂山爻：“……啊？”
辛娓：“妖籍证、身份证，医师资格证都没有。”
涂山爻震惊：“……那你这是黑诊所啊？！”
辛娓：“嗯。”
涂山爻：“……”
这么理首气壮的吗？！
一会后，涂山爻的执法记录仪，终于按对了开机键。
红色指示灯在昏暗的诊所里明明灭灭。
他调整了三次镜头角度，确保能拍到自己最俊美的侧脸。又特意将衣领扯开几分，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妖管局年度考核时，这张脸至少能加20分绩效。）
“辛娓女士。”他压低嗓音，让声线显得更加磁性，”根据《妖族管理条例》第——”
“你领子上有酱。”
辛娓头也不抬地打断他，接着又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了讹兽的百会穴。
那只长耳妖怪这次就算疼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动弹——方才它抱怨太贵，辛娓首接往它哑穴上扎了一针。
涂山爻手忙脚乱去擦早上沾到的甜面酱，执法仪哐当砸在问诊台上。
曜也甩着三条尾巴踱过来，独眼里满是鄙视。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官方语气：“辛娓女士，经查，你涉嫌无证行医、非法收留无妖籍人员，请配合调查……”
曜也突然跳下来，一爪子拍在记录仪上。
“啪！”
记录仪镜头一转，正对涂山爻的脸——
画面里，九尾狐公务员顶着一头睡翘的呆毛，领口还沾着早上吃的煎饼酱。
涂山爻：“……”
曜也冷笑：“就这德行还执法？”
辛娓瞥了一眼，难得评价：“像流浪狐。”
涂山爻：“…………”
今日妖管局脸面，卒。
————
PS：《山海经·南山经》：“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