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停靠，车门滑开，一股混合着线香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站台上，LED大屏滚动播放着广告：
「冥府CBD·三生石旁·绝版商铺招租！」
「奈何桥重建工程·急招溺死鬼当水泥工！」
「判官笔丢了！悬赏10万冥币！提供线索者送还阳体验券！」
出了站，喧嚣声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座现代化都市——如果忽略天空中的血色月亮和飘来飘去的幽灵的话。高楼大厦上闪烁着霓虹灯牌： “判官律师事务所：离婚、遗产、冤案申诉，赢不了不收钱！”
“牛头马面快递，死了都要送！”
“奈何桥网红打卡点，拍照送孟婆汤小样！”
一个穿着西装、腋下夹着公文包的饿死鬼飘过来，热情地塞给涂山爻一张传单：
“先生看房吗？忘川河景房！毗邻刀山火海，风水绝佳！现在购买还送免费受刑体验！”
涂山爻：“……不用了谢谢。”
饿死鬼又凑到辛娓面前：“美女，考虑投资地狱火山温泉吗？年化收益率300%！”
辛娓面无表情地亮出幽冥令牌。
饿死鬼瞬间倒退三米：“打扰了！”
众人来到阎王殿——一栋挂着“冥府行政服务中心”牌子的玻璃大厦。
顶层办公室，冥主楚陌正在……数钱。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领带歪斜，黑眼圈快垂到嘴角，手里捏着一沓魂币，嘴里念叨：“这个月电费又涨了，要不要把奈何桥的灯关一半……”
门被推开时，他头也不抬：“预约了吗？没预约去隔壁领号，排队三个月起。”
辛娓：“楚陌。”
冥主手一抖，魂币撒了一地。他缓缓抬头，瞳孔地震：“……辛娓？！”
沉默。
楚陌突然跳起来，手忙脚乱地锁上保险柜：“先说好！借钱没有！地皮不卖！”
辛娓：“……”
涂山爻小声问曜也：“他们认识？”
曜也：“看样子是旧账不少。”
楚陌警惕地打量辛娓：“你不是沉睡了吗？怎么，睡醒了就来薅我羊毛？”
辛娓开门见山：“我来找东西。”
“什么东西？”
“一块青色的碎片。”
楚陌一愣，随即暴怒：“你又想骗我宝贝？！以前借我灵钟研究，结果给我弄丢！”
辛娓面不改色：“这次真的有用。”
楚陌抓狂：“没有！不知道！滚！”
辛娓把子冥给的酒坛放在他面前：“贿赂。”
楚陌瞬间眼睛一亮，但马上又板起脸：“咳咳……公务期间不收礼。”手却诚实地把酒坛搂进怀里。
“我真不知道啊！你看我这穷样，像藏了宝贝的吗？！”他一把拉开阎王殿的抽屉——里面除了半包辣条，就剩几张欠条（“子冥借三万灵石未还”“相繇欠五场麻将钱”）。
辛娓突然道：“相繇让我带句话。”
楚陌瞬间警惕：“……什么？”
“他说——”辛娓面无表情，“你祖爷爷扣的嫁妆里，有我家祖奶奶的鲛绡婚服，今年清明记得烧还。”
楚陌炸毛：“放屁！那婚服早被老鼠啃了！再说他祖奶奶当年逃婚卷走的聘礼清单——”
他猛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竹简，“哗啦”展开，足有三米长：“——到现在都没还清！”
十分钟后，楚陌被辛娓暴力问候了一番。
总裁办公室。
楚陌锁好门，从保险箱里掏出一块青色碎片——正是辛娓缺失的本源！
“这是我三百年前在忘川捡的！”他咬牙切齿，“当时它卡在轮回转盘的齿轮里，差点造成系统崩溃！维修费花了我两万灵石！”
辛娓伸手就要拿，楚陌猛地缩回手：“等等！保管费怎么算？”
曜也的爪子弹出：“你想死第二次？”
楚陌：“幽冥司禁止打架！罚款5000！”
涂山爻突然灵机一动：“要不……我们帮您解决轮回系统BUG？”
楚陌挑眉：“你们？”
辛娓点头：“免费。”
楚陌瞬间变脸，热情握手：“合作愉快！”
窗外，大楼全息屏突然切换广告：
“热烈庆祝楚陌集团与妖管局达成战略合作！投胎业务全场八折！”
幽冥司的VIP休息室内，青光缭绕。
本源碎片悬浮在辛娓掌心，缓缓旋转，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逐渐拼合成一枚完整的菱形晶体。
涂山爻紧张地抓着曜也的尾巴：“会不会爆炸？要不要先躲——”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碎片彻底在手腕融合，随后化作一缕流光没入辛娓心口。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发生。
辛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楚陌：“看什么？”
楚陌：“？？？”
“灵力呢？”曜也问。
辛娓握了握拳：“在。”
“不暴走？”
“不。”
涂山爻：“这不符合小说设定啊！”
楚陌突然冲过来抓住辛娓的手腕：“等等！你答应修轮回系统的！”
辛娓抽回手：“骗你的。”
楚陌：“……我杀了你！！！”
冥主暴怒的瞬间，整栋大楼的警报器炸响，无数阴兵从墙壁里钻出来。
涂山爻的狐耳“唰”地竖起，下意识挡在辛娓面前，然后打了个喷嚏。
“阿嚏——！”
九条蓬松的狐尾突然暴涨，金光迸发！所有人（包括阴兵）都被闪得睁不开眼。
等光芒散去，涂山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金册，封面上赫然写着： 《幽冥司员工绩效考核表》
楚陌的表情凝固了。
涂山爻自己也懵了，但看到辛娓微微挑眉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板起脸翻开金册：
“楚陌，任职期间累计迟到早退1286次，公款吃喝报销单造假，还偷偷修改自己的投胎福利待遇……”他越念越顺口，“根据《冥府管理法》第37条，应扣发年终奖，并……”
“停停停！”楚陌一把抢过金册，脸色铁青，“谁给你的判官笔权限？！”
涂山爻的尾巴得意地晃了晃：“天赋异禀？”
曜也冷笑：“是青丘狐族他们祖上有人当过判官。”
涂山爻：“……啊？”
楚陌骂骂咧咧地挥手撤兵：“行了行了！！赶紧滚！”
回程的幽冥专线上，骷髅售票员殷勤地送来果盘（纸扎的）。
涂山爻还在研究自己突然觉醒的“判官技能”，尾巴尖沾着朱砂在空中画符，结果画出一只歪歪扭扭的乌龟。
曜也忍无可忍：“别玩了。”
“哦……”涂山爻讪讪收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辛医生，为什么你灵力没暴走啊？”
辛娓正在看窗外飞速倒退的鬼火，闻言淡淡道：“因为碎片不完整。”
“啊？不是三块都齐了吗？”
“每块碎片里都缺了一部分。”她指了指心口，“被巫妖大战时的天道雷劫劈的消散了。”
曜也的耳朵动了动：“所以……？”
“所以现在刚好够维持平衡。”辛娓闭上眼，“不会多，也不会少。”
涂山爻似懂非懂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