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现在感受到一种很奇特的疼痛和虚弱。
具体说不上哪痛，就像是身体里的骨头并不是骨头，而是带刺的玻璃。
他尝试着往前走，视觉是移动了。
他再尝试着去拿小桌上的一个花瓶，根本拿不起来。
自己的行动无法影响这里的“现实”。
不行，这身体感觉太难受了，看来冉霜生病了。
试着默念“退！退！退！”后，身体的不适感消失。
看来概念级天赋还生效，这就放心了。
现在，他才有心思好好观察眼前的冉霜。
原来她人类的时候，头发，睫毛就己经是白色的，皮肤也是超乎常人的白。
这种白美丽得来有点病态，好像是白化病。
冉霜的瞳孔不像现在作为诡异时的紫罗兰色，而是在光照下透着一点粉蓝。
显然，她不仅有白化病。
看向床头的病历卡，上面写着：
脆骨症（玻璃娃娃病），特殊型
玻璃娃娃？他好像对这种病有一点点了解，就是很容易骨折的人。
难怪她那么不开心地坐在这。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三个成年人和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其中一对男女，面貌跟冉霜有点像，应该是她的父母。
“宝贝女儿，今天好点了吗？”
母亲撑起笑脸，语气尽量轻柔。
冉霜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回答。
因为可以感受到冉霜的情绪，秦衍知道，她觉得母亲在问废话。
这个病根本不会好。
母亲也没有在意女儿不理会她，过来将病床边的鲜花换了，水杯清洗了，放上新的水果。
整理完病房就坐在冉霜旁边，给她擦了把脸，然后慢慢梳理她银白色的长发。
所有动作都轻轻柔柔的，俨然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
一旁父亲和另一个男人在和医生说话。
“她这个日常护理，需要再上一个级别，最好就是不要再下床了。”医生建议。
“嗯，我们己经给她订制了特殊的床。”父亲连连点头。
“还有镇痛药也不能再上了，这会导致她的骨头更脆弱……”
“好，她明白的。”
“至于基因方舟计划……”医生说到一半，看了一眼冉霜住了嘴。
另外一个西装的男人提议，“这个我们出去说。”
接着，三个男人离开了病房。
秦衍本来也想跟出去，但他发现自己现在听力很好，靠近墙壁就能听到他们在走廊说的话。
而且病房里，冉霜也开始了和母亲的对话。
强大的脑子就是可以一心二用。
这边冉霜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母亲，“妈妈，我越来越疼了。”
母亲手里梳头发的动作停了停，“没事的，我们会陪着你的，要坚持治疗。”
“我知道我不会好的，我也知道我这种情况是可以申请安眠计划的。”
“不许说这种丧气话，你走了爸妈会很伤心的。”
另一边，走廊的三人在讨论一个叫方舟基因计划的东西。
他们似乎发现了冉霜的身体里有些什么特殊的基因物质，对这个科研计划有用。
“世界在变了，你女儿体内的突变基因对我们的研究很有意义，而且还需要长期临床观察表征与发展情况。”
“嗯嗯，可是我霜儿很痛苦啊，我们为人父母的……”
“我们会将养护费再给你提高30%，每个月50万。”男人的声音很理性，冷漠。
走廊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
冉霜父亲又开口了，“世界在变化，我们全家都在尽心照顾她，根本顾不上其他，再提高20万吧。”
“你真是个好父亲。”隔着墙都能听出西装男的嘲讽意味。
“唉，这末世将临，肯定是要早做准备的……”
“明白了，我去申请预算。”西装男打断了冉霜父亲的抱怨……
中午时分，冉霜的父母去打饭了，冉霜一个人在病房，依然看着窗户发呆。
秦衍叹了口气，原来这就是冉霜为人时的记忆。
因为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所以明白她的想法。
冉霜也知道父母可能只是在利用自己，但却还心怀幻想。
毕竟是父母，怎么会一点爱都没有呢。不让自己加入安眠计划，也有舍不得的情绪吧……
秦衍呸了一声。
太软弱了，自己这个小女诡在为人时太软弱了！
明明都是虚伪的爱，还要自己骗自己。
这时，窗台飘来了一个黄色的气球，造型是一只可爱呆萌的小熊。
冉霜的眼睛亮了亮，她慢慢掀开被子，双腿移动，小心地接触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她向着勾在窗外的气球伸手，脸上表情有些痛苦。
秦衍看着他，突然想体会她的身体感受。
解除了“退！退！退！”后，一阵浑身难受的疼痛感袭来。
冉霜就像一个体内有无数根针的人。
就在她努力够那个气球时，脆弱的骨肉一下没支撑住，压在窗沿上的肋骨裂了。
突然的锐痛让她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这一摔，身体里的发生了西五处骨折。
剧痛让无法动弹的她张大嘴，拼命呼吸，却发不出声音。
秦衍体会到了，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扛不住，赶紧用“退！退！退！”屏退了痛觉。
但还是能体会冉霜的绝望和恐惧。
这个记忆宫殿副本确实可怕。
那些吃瓶子的红鱼倒没什么，而是与记忆主人感同身受这一点。
作为进入瓶子的人，又没有身体，很容易迷失在记忆瓶中。
幸好自己至少能免除身体上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冉霜父母才回来，看到女儿躺在地上，吓坏了。
毕竟冉霜死了他们就拿不到那么多钱了啊。
冉霜从小就是这个病，越长大越严重，小时候还勉强上过几年学。
本来是要放弃她的，可是恰好这几年世界在发生恐怖的变化，气候越来越冷，人们的怪病越来越多，一股末世的氛围环绕着所有人。
所以科研所在加紧研究，也是这个契机，冉霜身体里的某些物质居然成为了科研项目里很重要的样本。
就这样，冉霜成了父母的摇钱树，也成了他们获得官方末日庇护的护身符。
这对父母对还有纯粹的爱吗？
这种问题只有软弱者才会问。
秦衍怜悯地看着冉霜，幸好之后她会成为最强熔炉血脉，现在的她，太愚蠢了。
追求纯粹，是愚者，弱者的妄想。
没有人会纯粹地爱另一个人，能有30%的纯粹己经很完美了。
更何况，很明显她爸妈根本不爱她。
虚伪的爱，人类最擅长的伪装。
冉霜被多个骨折固定器固定在了床上。
为了防止她乱动，甚至还加了一条束缚带。
她就这么仰躺着，只能扭动脖子，去看窗外的气球。
冉霜父亲也看到那个气球了，他走过去取了下来，让它飞走了。
彻底死了的心，会产生无比的坚定。
她闭紧嘴巴，不吃饭，也不说话。他的父母无奈之下，硬是撬开她的嘴塞进去一条人工食管，首通胃部。
夜晚降临，以冉霜的病床为中心，一层薄薄的冷霜开始凝结……
秦衍看着这个异常变化，皱眉思索。
难道血色冰原，疼痛地狱的诞生，跟冉霜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