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仪式前七日,京城最热闹的福来记米行突然易主。
苏妧站在二楼雅间,望着楼下账房先生点头哈腰地递上地契,指尖着茶盏边缘。
窗外阳光斜照,阳光照在在她袖口,茶香袅袅中混着米仓特有的谷物甜味。
莲盟的女刺客阿青此刻正扮作西域商人的侍妾,在隔壁驿馆替她做件更要紧的事。
前日截获的信鸽脚环里,藏着前朝余孽给伪帝的密信,她要将“圣水替换计划提前”的假消息换进去。
“主子,阿青传信说得手了。”门外传来莲盟暗桩的低语,声音压得极低。
苏妧抬眼望向窗外飘着的米行新旗,朱红底色上“福”字绣得歪歪扭扭
这是她特意要求的,越显眼越不引人怀疑。
她将茶盏重重一放,楼下突然冲进十几个禁军:“奉陛下令,查封福来记!”
苏妧垂眸掩住笑意,唇角微微,指甲在桌面上轻敲两下。
这出戏她等了三日,借阿青替换的密信引萧承煜的禁军来查。
表面上是暴露行踪,实则让真正的暗桩借着混乱塞进了米仓最深处的夹层。
等禁军翻个底朝天空手而归时,那些藏在谷壳里的细作,早顺着新挖的地道潜进了各个官宅后院。
“苏姑娘好手段。”
御书房的檀香突然浓重起来,烛火摇曳,光影在墙上拉长扭曲。
苏妧转身时,萧承煜正倚着龙案,指尖敲着一叠泛黄的纸页。
烛火映得他眼尾泛红,显然又是彻夜未眠:
“太后旧宅的账册里,三个月前突然多了二十笔银钱往来,每笔都经莲盟的酒楼过手。”
他将纸页推过来,墨迹未干的“羽林卫”三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
“臣只是想确保祭典无虞。”苏妧伸手去拿账册,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案上。
“你安插在羽林卫的细作,今早被朕的人抓了。”他低声说,语气却很严厉。
“你说要自由,可你做的每件事,都在把朕的天下搅个天翻地覆。”
苏妧望着他紧抿的唇,突然笑了道:“陛下可知,臣昨日在西市听书,那话本里说‘天要塌了,不是靠撑的’。”
她抽回手说道;“若真要撑,也该是臣替陛下撑。毕竟,”
她抬眼与他对视“您的禁军,可未必能识破伪帝的易容。”
萧承煜的喉结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胸口。
暗巷里的腐臭比地牢更甚,空气中浮动着各种混合的气味。。
伪帝缩在草堆里,看着神秘谋士用银针刺他的人中。银针入穴的瞬间,一阵剧痛让他额头暴起青筋,眼泪夺眶而出。
“记不住?那这毒就会顺着血脉爬进脑子,让你比死还难受。”
墙角突然传来瓦砾碎裂的轻响。
神秘谋士霍然转身,却只看见一只流浪猫窜过。
他眯眼盯着墙根的黑影,没注意到草堆里的伪帝悄悄攥紧了衣角。
同一时刻,苏妧正蹲在地牢的阴影里。。
莲盟的“死囚”被拖进来时,后背的血己经浸透了囚衣。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她摸出火折子晃了晃,老药师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是你!当年侯府夫人………”
“圣水的秘密。”苏妧掐住他下巴,指尖冰冷如铁,“说。”
老药师剧烈咳嗽起来:“那不是圣水……是前朝用童男童女的骨粉,混着西域的蛊虫……”
他的手突然抓住她手腕,,“要唤醒亡魂,得在月圆夜喝……”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扩散。
苏妧望着他逐渐冰冷的手,突然听见地牢外传来喧哗。
她掀开窗边的草席,正看见禁军举着火把冲进来。
萧承煜的人,来得比她计划的早了半炷香。
祭典前一日,太庙的青铜鼎擦得锃亮。铜器反射出的冷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妧将圣水配方递给萧承煜时,他正盯着鼎上的云纹出神。
“调换容器的计划,朕准了。”他接过纸页,指尖在“处子血”三个字上顿了顿,像是在掂量什么,“但从今日起,所有通往太庙的路,由羽林卫接管。”
苏妧应下,转身时却瞥见他袖中露出那是前日她在御库看见的,系着装有剧毒的瓷瓶。
深夜,她翻进御库时,莲印在腕间发烫。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排青铜瓶上,最左边那只的瓶口,沾着半枚新鲜的龙纹指痕。
她拔开瓶塞,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
哪里是圣水,分明是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的鹤顶红。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苏妧对着空荡的御库轻声说,声音低哑。
窗外突然传来更鼓声响,三更了。
她将瓷瓶原样放好。
远处传来巡夜禁军的脚步声,靴底踏在青砖上的节奏清晰可辨。
苏妧摸了摸腕间发烫的莲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萧承煜布下杀局,前朝余孽藏着伪帝,可他们都忘了,这京城的每块砖下,都埋着她莲盟的眼睛。
祭典当日的晨雾里,福来记的新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他们昨夜传回的最后消息:伪帝己潜入宫中,藏在太后旧宅的地窖里。
苏妧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将碎布攥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