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唇擦过耳垂的瞬间,墨云灼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那细微的触碰,带来的不是旖旎,而是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触电般的剧烈战栗。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被他擦过的耳垂瞬间炸开,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沿着脊椎一路噼啪作响地窜向西肢百骸。她浑身猛地一僵,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亲密瞬间冻结,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
玄烬清晰地感受到了掌下这具温热身躯的剧烈变化。那瞬间的僵硬和随之而来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像濒死蝴蝶最后的振翅,带着一种脆弱又惊心动魄的吸引力。少女颈间细腻肌肤下急速跳动的脉搏,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幼兽,一下下撞击着他冰凉的指腹。她身上那股混合着青草汁液、窑火微尘和独属于少女体香的温热气息,因这极致的刺激和恐惧而变得更加浓郁,如同最烈的酒,蛮横地冲撞着他千年沉静如古井的心防。
他禁锢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些,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几乎完全贴合在他坚硬的身体线条上。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口的剧烈起伏,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像带着灼热的小钩子,刮擦着他沉寂千年的感官。少女温热的吐息带着一丝慌乱无助的甜香,尽数喷在他的颈侧,与他自己清冷的气息交织、缠绕,在塔顶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酿成一种极其暧昧又危险的氛围。
玄烬深不见底的琉璃眸中,那万年不化的冰层深处,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裂纹悄然蔓延。一种陌生的、几近失控的燥热感,如同沉睡的地火,开始在他冰冷的灵体深处蠢蠢欲动。他指腹下那墨蓝色的龙纹胎记,此刻灼烫得惊人,仿佛有活物在其下苏醒、咆哮,那热度透过指尖,一路灼烧进他由碎瓷重聚的灵魄核心,带来一种既痛苦又带着毁灭般快意的悸动。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加重了力道,迫使她仰起头,承受自己审视的目光。少女眼中那屈辱的泪光、燃烧的愤怒和深处无法掩饰的恐惧,交织成一幅足以让神明也心旌摇曳的画卷。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呼吸彻底纠缠在一起。空气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蜜糖,又紧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弦。塔影在脚下无声地扩张,孽龙的意志在深渊中咆哮,而这塔顶的方寸之地,一场关于灵魂、欲望和生死存亡的无声角力,在冰冷的月光与灼热的喘息中,达到了顶点。玄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她微微颤抖的唇瓣,那花瓣般的柔软因为愤怒和缺氧而呈现出的嫣红。一股强烈的、近乎原始的冲动,驱使着他想要狠狠碾上那片柔软,用更激烈、更彻底的方式,将她的抗拒、她的灵魂、她血脉中蕴含的力量,连同这岌岌可危的九江城,一并吞噬、掌控!
然而,就在那冰冷的薄唇即将覆上她的瞬间——
“呸!”
一声清脆的怒斥打破了几乎凝滞的空气!
墨云灼积蓄了全身的力量,猛地侧过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玄烬捏着她下巴的手腕上!她咬得极狠,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嘶…”玄烬猝不及防,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痛感如此清晰、如此“鲜活”,瞬间刺破了他千年沉寂的心境,也让他眼底深处那丝危险的燥热为之一滞。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趁着这电光火石间的松懈,墨云灼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挣脱了他另一只手臂的禁锢,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两步,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塔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唇边,还残留着一丝属于玄烬的、带着冷冽瓷香的微咸血迹。
她抬手狠狠擦去唇边的血迹,一双杏眼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烧得通红,死死地瞪着玄烬,那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要将眼前这清冷如仙、却又霸道如魔的男人凌迟!
“嫁你?”墨云灼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疯狂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玄烬!你这碎瓷片拼起来的冷血怪物!听好了——”
她挺首了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指用力地戳着自己颈间那仍在灼烧发烫的龙纹胎记,石榴红的衣襟破碎,露出那片墨蓝妖异的肌肤和精致脆弱的锁骨,在月光下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倔强:
“我墨云灼的心,不是任你拿捏的泥坯!这九江城的太平,也不是你拿来要挟我的筹码!”她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那火焰似乎能焚尽一切恐惧和犹豫,只剩下最纯粹、最炽烈的反抗意志。
“你要我这把‘钥匙’?好!”她猛地向前一步,毫不畏惧地逼近玄烬,仰着头,几乎要撞上他的下巴,滚烫的气息喷在他的喉结上,“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拿出你碎瓷重圆的心!我要你真心实意地求我!而不是用这满城生灵的性命,来换一场冰冷的交易!”
她伸出手,染着蔻丹的指尖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地、带着挑衅的意味,用力戳在玄烬冰冷坚硬的胸膛上,正对着他心脏的位置,一字一顿,如同立下血誓:
“否则,就算孽龙掀翻了这鄱阳湖,淹没了这浔阳城!我墨云灼,宁愿拖着这身墨血龙纹,一起葬身鱼腹!也绝!不!嫁!你!”
夜风骤然变得凄厉,卷起塔顶的尘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破碎的衣襟在风中翻飞,露出颈间那妖异的墨蓝龙纹,在月光下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她像一株在风暴中倔强挺立的红莲,带着毁灭般的决绝和惊心动魄的美,将玄烬那不容置疑的“交易”,狠狠踩在了脚下!
玄烬站在原地,手腕上被咬出的伤口正缓缓渗出一丝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淡青色“血液”,转瞬又凝固,只留下一圈浅浅的齿痕。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被少女指尖戳中的位置,那里,冰冷了千年的灵魄核心,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炭火,传来一阵清晰而陌生的、灼热的悸动。
他缓缓抬起眼,琉璃般的眸子里,那片沉寂的海,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再是绝对的掌控,不再是冰冷的算计,而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带着毁灭与重生气息的…炽热风暴!
“好。”他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像惊雷炸响在墨云灼耳边,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磁性。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完全笼罩,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比刚才更甚!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件器物,而是锁定了势均力敌的猎物,带着一种全新的、危险的、充满掠夺性的审视。
“你要真心?”玄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深渊和燃烧的烈焰。“墨云灼,记住你今日的话。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的目光扫过她颈间灼热的龙纹,又落回她倔强不屈的眼眸深处,一字一句,如同古老的诅咒,又似最缠绵的宣告,“我是如何…一片、一片,把碎掉的心,为你重圆!”
他猛地抬手,却不是再次禁锢她,而是指向塔下灯火阑珊、却潜藏着无尽危机的浔阳城。江风卷起他青瓷纹路的广袖,猎猎作响。
“三日后,墨家‘天青’古窑,开窑吉时。”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上你的嫁衣,在那里等我。”
“若敢不来…”他微微侧首,最后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复杂得让墨云灼心头狂跳,寒意与另一种更陌生的悸动交织攀升,“我便让这九江城,为你今日的誓言…提前奏响葬歌!”
话音落下的瞬间,玄烬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在墨云灼眼前倏然消散,只留下塔顶盘旋的冷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冷冽瓷香,还有她手腕上残留的、被他攥过的冰凉触感。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采薇采苓惊慌失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墨云灼依旧背靠着冰冷的塔墙,身体微微颤抖。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抚上颈间那灼热未褪的龙纹胎记,又轻轻碰了碰自己唇边残留的、属于玄烬的血迹。那冰冷的、带着瓷香的微咸味道,似乎还萦绕在舌尖。
她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塔顶,看着脚下那灯火点点、却又在巨大扭曲塔影笼罩下显得脆弱不堪的浔阳城。刚才的恐惧、愤怒、屈辱,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茫然和…一种被点燃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毁灭的兴奋。
碎瓷重圆的心?
墨云灼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石榴红的破碎衣裙在凄冷的江风中翻飞,像一面不屈的战旗。
“玄烬…”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风中飘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狠劲,“想娶我?行啊…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接得住我这把‘钥匙’的反噬!”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那令人心悸的塔影,对着气喘吁吁跑上来的双生丫鬟,扬起了下巴,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眼中却重新燃起了那标志性的、灼灼如火焰的光芒:“走!回家!告诉老爷子,三日后‘天青’开窑,本姑娘要…亲自祭窑!”
夜色彻底吞没了锁江楼。塔影如蛰伏的巨兽,沉默地俯瞰着滚滚长江和那座在它阴影下喘息的城市。一场以情为刃、以命为注、以九江为棋盘的惊天博弈,在青瓷碎裂的微响与少女破碎的衣襟下,悄然拉开了染血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