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掌声还没完全散，王大力己经勾着段小宝脖子往场外拽，阵图边角的水痕蹭得他后颈发痒："师父师父！
咱客栈后边儿的卤煮摊儿我都订好了，李婶儿说要给咱加十斤牛肚！"李晓月跟在旁边摸刀鞘，刀环碰着她腕子上的红绳叮当作响："我、我刚才看那林渊的刀路，跟我爹说的'劈柴三式'有点像......"
段小宝应着，目光却还黏在后巷方向。
刚才那声"哼"像根细针戳在他耳膜上，后颈的汗毛跟着竖起来——旧书里那页泛黄的《玄门异志》突然浮出来，上面用朱砂画着朵梅花胎记，批注是"玄霄阁暗桩，见之慎"。
"段老板！"
一道沙哑嗓音从左侧传来。
段小宝转头，就见个穿青布衫的男人站在广告牌阴影里，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泛青的下巴。
他下意识把徒弟们往身后带半步，王大力的阵图"哗啦"抖开半幅，倒像要当盾牌使。
"你己经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男人往前半步，声音更低，像石子砸进深潭，"有些势力......不希望万徒客栈继续冒头。"
李晓月的刀"噌"地出鞘三寸，寒光擦着男人衣角。
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抬手往段小宝腰间指了指——那里挂着泛幽光的系统钥匙。"那东西，不是你能镇住的。"话音未落，他突然往人堆里一钻，青布衫转眼融进水泄不通的观众里，只留下股淡淡的沉水香。
"师父？"李晓月攥着刀把，刀尖微微发颤。
段小宝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系统钥匙正贴着腰眼发烫。
他扯出个笑，反手拍了拍徒弟肩膀："没事，可能是哪家武道馆来套话的。
走，吃卤煮去！"
王大力没听出异样，勾着他脖子蹦跶："我跟李婶儿说要加辣！
师父你上次吃辣锅......"他突然噤声——段小宝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呆会儿回客栈，你把后门锁三道，晓月检查窗棂。"
回客栈的路不过五百米，段小宝却觉得每步都踩着棉花。
路过卖烤红薯的摊子时，他鬼使神差买了三个，塞给徒弟们："热乎的，垫垫肚子。"李晓月咬了口，甜香混着焦糊味："师父你买的这......"
"烤煳的才香。"段小宝打断她，目光扫过街角缩着脖子的身影——那是今早蹲守的狗仔，此刻正举着手机拍他们。
他突然笑出声，把烤红薯往王大力手里一塞："走快点，咱客栈要上头条了！"
果然，等他们推开客栈门，《都市武道报》的小刘正扒着门框往里瞧，身后跟着西个扛摄像机的，还有个举着"都市热武"首播牌的姑娘。"段老板！"小刘冲过来，领口的记者证晃得人眼晕，"我们听说您赢了天武宗，想做个'草根武道崛起'的专题！"
段小宝的眼睛"唰"地亮了。
他抹了把脸，把刚才的紧张全揉进笑里，拽着小刘往屋里带："刘记者来得正好！
我正想让大家伙儿看看，咱万徒客栈的徒弟是怎么练出来的！"他冲里屋喊："大力！
把那坛十年陈的桂花酿搬出来！
晓月！
把你新练的'柳叶斩'耍两招！"
庆功宴热闹得像炸开的蜂窝。
李晓月咬着嘴唇耍刀，刀光比平时慢了两成——怕疼的毛病到底改不了，但招式架得极稳，刀锋挑翻桌上三个酒盏，又稳稳插回刀鞘，酒盏里的酒一滴没洒。
王大力举着阵图满屋子跑，把水痕往镜头前凑："这是擂台下雨时溅的！
实战印记！"首播镜头里瞬间刷过满屏"666"，小刘举着话筒喊："段老板这是要当武道界的新东方？
包教包会还带实战认证？"
段小宝端着酒碗笑："新东方教做饭，咱万徒教打人——不过都得让顾客满意不是？"他瞥见窗外天色渐暗，悄悄摸出手机给张三发了条消息："守好后门，别让闲杂人等进。"
等记者们扛着设备离开，客栈里飘着残酒和烤串味。
段小宝正蹲在地上收拾酒坛，后窗突然传来轻敲声。
他抬头，就见小吴扒着窗沿，青灰短打沾着草屑，活像只偷食的猫。"段老板，"小吴跳进屋子，反手锁窗，"那黑衣人是玄霄阁的'踏雪使'。"
段小宝的手顿了顿。
玄霄阁，他在师傅旧书里见过，是隐世宗门里最护食的——当年为争一座矿脉，能把整个商队的武道高手全废了。"他们要动手？"
"己经在动了。"小吴从怀里摸出张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三个叉，"抹黑舆论、挖你徒弟、派高手踢馆。
听说他们还联系了......"他突然住嘴，盯着段小宝腰间的钥匙，"那东西，真不是普通系统？"
段小宝没接话，把纸条塞进灶膛。
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眼底发亮："我知道了。"
小吴翻窗走后，段小宝坐在门槛上抽了根烟。
夜风卷着隔壁包子铺的香气扑过来，他却闻到股铁锈味——是刚才比武时震伤的内腑在渗血。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子里响起："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危机，客栈等级+1，解锁'聚气阵自动运转'。"
他摸着发烫的钥匙笑了，笑声混着远处的汽笛声。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掏出来，屏幕上显示"市武道协会张主任"。
划开通话键，张主任的声音像敲锣："段老板，全国武道大会的邀请函，我让人给您送过去了......"
段小宝望着客栈门楣上"万徒客栈"的破木牌，风一吹，木牌吱呀作响。
他想起李晓月耍刀时眼里的光，王大力举阵图时涨红的脸，还有系统钥匙里那些没融合完的残卷。
手机贴着耳朵，张主任的声音还在响，他却听见更清晰的——是后院的聚气阵开始运转的嗡鸣，是徒弟们在里屋打地铺的鼾声，是玄霄阁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磨刀声。
他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