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青瓦上，段小宝蹲在客栈门口剥茶叶蛋，竹编筐里堆着的蛋刚煮好，热气裹着八角香往鼻尖钻。
他正琢磨着今天该给王大力的卤味加勺藤椒还是山柰，就听见青石板路上传来皮靴叩地的声响——咔，咔，咔，像敲在人心尖上。
抬头望去，穿黑练功服的男人正站在门槛外，肩宽背厚，喉结处有道淡白刀疤，活像块淬过的生铁。
段小宝手底下的茶叶蛋“骨碌”滚进泥里，他却半点不慌，慢悠悠用围裙擦了擦手：“这位爷，住店还是吃茶？我们这儿早茶有卤蛋，午市有酱肘，夜场——”
“段老板。”男人打断他，从怀里抽出张烫金请帖拍在石桌上，“李馆长说了，您上回赢楚星河是运气，三天后市体育馆，咱们比划比划真章。”他指节叩了叩请帖，“输的一方，卷铺盖滚出青阳市武道圈。”
段小宝的笑僵在嘴角。
他瞥见请帖边缘压着枚青铜虎符——是都市武道馆的镇馆信物，李威这老狐狸这次是动真格了。
他指尖着请帖烫金纹路，心里跟过电影似的：上回擂台赛抢了武道馆的风头，他们垄断青阳市武馆招生的计划被搅黄，李威能咽得下这口气？
“阿龙是吧？”段小宝突然抬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您看这日头多好，要不先尝个茶叶蛋？我徒弟王大力新调的卤汁，保证比您馆里的跌打酒顺口。”他抄起颗蛋塞进阿龙手里，趁对方发愣时迅速扫过对方手腕——暗劲中期，脉门处有老茧，是常年练大枪的手。
阿龙捏着滚烫的蛋，脸涨得通红：“段老板，我是来下战书的！”
“收着收着。”段小宝把请帖往怀里一揣，“三天后，市体育馆，我准到。对了——”他压低声音，“劳烦回李馆长话，让他多备点跌打药。我那几个徒弟啊，最近总念叨‘师父说打人要往轻里打’，可把他们憋坏了。”
阿龙瞪了他一眼，把茶叶蛋往兜里一塞，转身大步走了。
段小宝望着他背影消失在巷口，指尖轻轻敲了敲腰间的系统钥匙——纹路里的微光比昨日更亮，像藏着团小火苗。
“师父！”
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喊，李晓月抱着锈刀从门里探出头，刀鞘上还沾着木屑——这丫头昨夜非说要给刀刻朵梅花，结果把磨刀石当木料凿了半宿。
张三跟着挤出来，手里攥着新画的阵图，眼镜片上沾着墨点；王大力更绝，扛着半扇猪肉，肥肉颤得跟波浪似的：“师父，我今早去菜市场，卖肉的张婶说要给咱们客栈赞助十斤猪筒骨！她说看了擂台赛首播，说我摔那跤特别有气势——”
“都进来。”段小宝拍了拍手，把请帖往八仙桌上一摊，“李威下战书了，三天后比武。”
屋里瞬间安静。
李晓月的刀“当啷”砸在地上，张三的阵图飘到王大力的猪肉上，沾了片油花。
王大力最先反应过来，肥肉颤得更快了：“师父，那老东西是不是瞧咱们抢了他的学员？上回张婶家二小子本来要去武道馆，结果看了我打擂台，转头就来咱们这儿交学费！”
“不止。”段小宝摸出系统奖励的破境丹在掌心转着，“李威背后有玄霄阁的人。上回颁奖礼，玄霄阁的代表黑着脸走的，怕是觉得咱们动了他们的蛋糕。”他扫过三个徒弟，“所以这回不是比武，是立威。赢了，客栈能在青阳市站稳；输了——”他顿了顿，“咱们得卷铺盖去隔壁市卖卤蛋。”
张三推了推眼镜，阵图在手里翻得“哗哗”响：“师父，我这两天研究出改良版锁元阵，能锁对方两成功力！就是需要提前三天布阵——”
“好，你负责市体育馆的阵法。”段小宝把破境丹塞给李晓月，“晓月，你怕疼，练刀总缩手。这颗丹能麻痹痛觉神经，三天内把‘锈刀三叠浪’练到化劲。”李晓月捏着丹，眼睛亮得像星子：“师父，我能行！”
“大力。”段小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负责后勤。把客栈的卤味车开去体育馆，比武时给观众发试吃——咱们不仅要赢，还要让全青阳市知道，万徒客栈的徒弟能打，师父的卤味更能打！”
王大力咧嘴笑，猪肉差点砸到脚面：“师父您放心，我昨晚把卤料包改良了，加了二十颗花椒！辣不死他们，香死他们！”
接下来三天，青阳市西郊的废弃工厂里，汗味混着丹药的甜香飘得老远。
张三蹲在水泥地上画阵图，粉笔灰沾了满裤腿，嘴里念叨着“乾位聚气，坎位锁元”；李晓月在木桩前挥刀，刀风刮得碎发乱飞，原本见血就抖的手，现在砍穿三寸厚的榆木都不带颤；王大力更绝，扛着三百斤的石锁当哑铃，每举一次就吼一嗓子：“卤蛋配肉，越打越瘦！”
段小宝靠在破窗台上啃卤蛋，系统面板在眼前浮着——【徒弟成长进度：张三（85%）、李晓月（90%）、王大力（78%）】。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张梅发来的消息：“段老板，明早十点来客栈拍备战花絮，头条给你留着！”
“师父！”张三突然喊，“阵图画完了！您看这阴阳鱼眼——”
“先收着。”段小宝指了指窗外，“有客人来了。”
穿职业装的女人抱着相机站在厂门口，卷发被风掀起一绺，正是《都市武道报》的记者张梅。
她举着相机对准李晓月，快门“咔嚓”响个不停：“段老板，您这徒弟的刀——刀鞘上的梅花是自己刻的？”
“那是我徒弟的独家标志。”段小宝凑过去，“您瞧这刀疤，是她第一次练刀时划的；这缺口，是上回擂台赛磕的。可您再看——”他摸过锈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淡金，“现在缺口浅了，刀身亮了。咱们万徒客栈的规矩，包教包会，无效退款。”
张梅的相机卡壳了。
她望着李晓月又砍穿一根木桩，转头对段小宝说：“段老板，我头版标题都想好了——《破庙客栈出刀仙：怕疼少女的化劲之路》。”
“得加个副标题。”段小宝笑着递过茶叶蛋，“《兼论卤蛋与武道的辩证关系》。”
当天夜里，段小宝蹲在客栈屋顶数星星。
系统钥匙的纹路里，微光凝成了细小的漩涡，像在呼应什么。
他正琢磨着，墙角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道黑影，缩在槐树后，帽檐压得低低的，左耳垂缺了一角。
段小宝没动，摸出颗淬体丹抛向空中又接住。
黑影顿了顿，转身消失在巷子里，只留下句模糊的低语：“三天后，看你们怎么接李威的‘伏虎拳’。”
段小宝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把丹药塞进嘴里。
甜丝丝的热流窜遍全身，他摸出手机给张三发消息：“明早去市体育馆，把锁元阵的阵眼往东边挪三尺。”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的系统钥匙——那些古老的纹路，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像在期待什么。
三天后的市体育馆，会很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