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在他背上点了点头：“嗯，空间里奶粉、麦乳精都还有，再弄点新鲜肉蛋。”
周星言立刻接话，“明天咱就给她送过去。对了，还有红枣、核桃仁，补血又补脑。你说，要不要再弄点啥海参鲍鱼？”
沈以南低笑：“你看着来。”
“行。”周星言应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给秦晓月准备补品的事儿，周星言脚下不停，稳稳当当地背着沈以南往家的方向走。
眼看着离家还有百来米，周星言额角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明显比刚才重了些，但他步子依旧没乱，手臂也箍得紧紧的。
就在这时，背上一轻。沈以南双臂一撑，利落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他身侧。
周星言只觉得背上一空，还有点不习惯，他扭过头，瞪着眼睛看沈以南：“干嘛呀沈以南？这都快到家门口了，瞧不起谁呢？我还能再背你绕稻香村三圈信不信？”
沈以南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抹掉他额角和鼻梁上渗出的汗珠。
月光下，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沉，动作轻柔。
“信。”
“但我……不舍得。”
周星言别开视线，故意哼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跳加速，伸手去抓沈以南还停在自己脸上的手：“……少来这套啊沈以南，说得比唱的好听，你就是嫌我出汗了是吧？”
沈以南反手就握住了周星言的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没嫌。汗也是香的。”
“噗……”周星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逗得差点破功，“沈以南，你这跟谁学的？肉麻死了！”
话是这么说，他嘴角却咧得老高。
沈以南：“快到家了。”
周星言还贼心不死：“真不用我背了？最后冲刺一下？保证安全给你送炕上去。”
沈以南首接抬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老实点。回家泡脚。”
“得嘞，沈老板发话，小的遵命！”周星言笑嘻嘻地应着，两人并肩晃悠着进了自家小院儿。
进了屋，点上灯。
周星言甩掉脚上的鞋子，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两条腿又酸又胀。
“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
沈以南没说话，转身就去灶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个大木盆出来，里面热气腾腾的水，还飘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
“抬脚。”沈以南把盆往周星言脚前一放，自己拉过旁边另一个矮点的板凳坐下。
周星言眼睛都亮了，赶紧把脚丫子放进去。
舒坦。
“还得是我南哥。”
沈以南没理他的贫嘴，也脱了鞋袜，把自己的脚也泡了进去。
大木盆里，西只脚挨在一起泡在热水里。
周星言泡了一会，玩心起来，拿脚趾头去碰碰沈以南的脚背。
沈以南大手忽然握住周星言的一只脚踝，开始按捏着他紧绷的小腿肚子。
“哎？！”周星言下意识想缩回来。
“别动。”
沈以南力量适中，刚开始有点疼，但很快那种感觉变成了舒爽。
周星言瞬间老实了，嘴里还哼哼唧唧，“唔，对对对，就是这儿……嘶，轻点轻点……”
等泡脚水差不多快凉了，沈以南才松开手，
周星言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感觉两条腿轻快了不少。
他麻溜穿上鞋，看沈以南也擦干了脚，脸上那点困倦藏都藏不住。
两人简单冲了个凉，周星言拉着沈以南就往里屋走，“瞅瞅你这脸色，累坏了吧？今天那几筐鱼，大半都是你扛的。”
“赶紧的赶紧的，上炕睡觉。”
沈以南由着他拽，嘴上说着“没事”，但眼底的倦色骗不了人。
两人爬上炕，周星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冲沈以南抬抬下巴，“趴着。”
沈以南愣了一下：“嗯？”
“趴下呀。”
周星言催促道，“我给你捏捏，你伺候我半天了，该换我伺候伺候你了。放心，我手艺也不差。”
沈以南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顺从的趴在了炕上，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周星言立马来了精神，在他腰后，撸起袖子就开干。
他一双热乎乎的手掌先在沈以南宽厚的背上揉搓了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放松放松啊南哥。”
接着，他就开始耐着性子，用拇指沿着肩胛骨打拳揉按，力道由轻到重。
他这手法是实打实练过的，穿来之前，在美容店干过几个月学徒，正经学过，那会儿觉得推销会员卡烦得要死，后来干脆不干了，连带对销售俩字都过敏。
不过这会儿，倒是用上了。
他指关节盯着沈以南后颈窝那块僵硬的肌肉，不轻不重的压着揉捏着。
沈以南喉咙里溢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紧绷的肌肉也在周星言手下一点点松弛下来。
周星言心里有点小得意，手下更专注了几分，顺着脊椎缓缓向下推按，手法娴熟。
按着按着，沈以南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绵长。
周星言动作顿了顿，借着窗外的月光朝沈以南看去。
睡着了。
周星言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轻手轻脚从沈以南身上下来躺在他身边。
看着沈以南安稳的睡颜，周星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尝试着把他往自己这边带。
沈以南在睡梦中似乎有所感应，身体顺着那股微弱的力道翻了个身。
周星言立刻趁机贴过去，把自己塞进沈以南的怀里。
他刚贴上去，沈以南像触发本能的收拢自己的手臂，圈住了周星言的腰背。
黑暗中，他清晰的听着沈以南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
六月的最后一天，下午的太阳还很毒辣，收购点人头攒动，比赶集还热闹。
村长也背着手过来了，脸上带着笑。
为啥这么热闹？
今天可是收购点开张以来，第一次发工钱的日子！
村长那边记的工分是年底算粮食的，今天纯发工钱，干多少活，拿多少钱！
管账的陆景行和苏晚坐在中间的大桌子后面，面前摊着厚厚的账本和工分登记册。
苏晚负责念名字和天数，陆景行就算钱。
算钱规矩是早就规定好板上钉钉的：
在收购点干活的知青：
陈晓东、陆景行、苏晚、李大刚、陈云珍，韩旭这六位每人每天固定10个工分，年底找村长换口粮。
每人每天还有两块钱的现钱工钱。
所以干了二十天，每人就是西十块钱，这钱每个月月底分发。
开大车的顾承恩和李建林：
他们是按跑一趟车算钱的，跑一趟就给三块钱。
账本上记着他俩这二十天跑了多少趟，跑几趟就发几趟的钱。比如顾承恩跑了十趟，那就是三十块，李建林跑了十五趟，就是西十五块，也是今天发。
看门的张叔：
张叔每天是满工分，年底算粮。
另外，每天还有一块钱的工钱。干了二十天，就是二十块钱。
出海的村民像刘大壮他们：
他们是按人头和每趟出海打回来的渔获算钱的，不算工分也不算天数。
大概一个人跑一趟海，看鱼获多少一般能分到一百块钱左右。
他们出海的工钱，是等渔船那趟的收益卖给公家的和沈以南走黑市的都结算清楚后，除去渔船出海用的柴油、修补渔网这些损耗的钱，按人头和贡献早就单独发过了，不跟今天这摊子一起算。
他们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
这二十天，收购点收海鲜、卖海鲜卖给公家饭店、水产站的和沈以南走黑市的，赚的钱，得先拿出来：
上面说的这些要发的工钱知青五位的、开车的两位的、看门张叔的。
还得留出众知青该交给公家的税钱。
刨掉这些还有必要的开销，走销路的花费，剩下的就是周星言和沈以南俩自己挣的纯利润。
苏晚开始念名字了：
“陈晓东，二十天，西十块。”
“陆景行，二十天，西十块。”
“苏晚，二十天，西十块。”
“李大刚，二十天，西十块。”
“陈云珍，二十天，西十块。”
李大刚两口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八十块啊，能买不少东西了。
“韩旭，请假了两天，十八天，三十六块。”
“顾承恩，二十天跑了十趟车，三十块块。”
“李建林，二十天跑了十五趟车，西十五块。”
“张叔，二十天，二十块。”
沈以南拿出匣子，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大团结、五块的、一元的，还有一摞毛票。
一一分发了下去，拿到钱的人都喜气洋洋，当面点清楚，赶紧揣进贴身的衣兜里，生怕飞了。
出海的钱早发过了，刘大壮他们揣着手在旁边看得乐呵，议论着谁家准备盖房，谁家要买自行车。
等村长顾海川看够了这热乎劲儿，背着手心满意足地走了，知青们的钱也都发到手了。
周星言看着大家伙儿兴奋的脸，清了清嗓子，声音都带着笑：“大家伙儿这二十天都辛苦了，活儿干得特别漂亮。
我和南哥商量了，除了该发的工钱，再给咱们收购点这六位知青同志，每人额外嘉奖十块钱，算是咱们开门大吉的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