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锅炉房地下管道的黑暗被幽蓝的乱流和凄厉的嘶吼撕裂。鱼蛋如同燃烧的橘色流星，死死咬住“假白丽芳”手腕上那疯狂闪烁的“123-S”刺青中心！猫牙深陷，鲜血混合着失控的幽蓝能量喷溅而出！假货发出非人的惨嚎，另一只手疯狂抓挠鱼蛋的脊背，锋利的指甲带起一蓬蓬橘色的毛发！
“哇啊——！！！”失去奶嘴的婴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纯粹的恐惧和那彻底爆发的、的“香气”在狭窄的管道里疯狂弥漫！
“孩子！”张大勇目眦欲裂，半个身子探入井口，强光枪灯死死锁定管道深处的缠斗！苏小曼紧挨着他，冰冷的枪口在剧烈的心跳中微微颤抖，不敢开枪！太近了！鱼蛋和婴儿与那怪物几乎贴在一起！
就在这时！
“喵嗷——！！！”
鱼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愤怒的咆哮！它被假货疯狂抓挠的身体猛地一弓，后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蹬在假货的胸口！借力之下，它死死咬着的手腕被它带着猛地向后一扯！
嗤啦——！
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一大块带着深蓝色刺青图案的皮肉，竟被鱼蛋硬生生从假货的手腕上撕扯了下来！
“啊——！！！”假货的惨嚎瞬间拔高到刺破耳膜的频率！幽蓝的能量光束如同被斩断的毒蛇，在她鲜血淋漓的手腕断口处疯狂乱窜、爆裂！失控的能量冲击波将她自己狠狠掀飞，撞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她怀里的婴儿也脱手飞出！
“接住孩子！”苏小曼嘶声厉喝！
张大勇如同扑食的猎豹，整个身体不顾一切地扎进管道！在婴儿即将摔在冰冷铁壁上的刹那，他粗壮的手臂险险地垫在了下面！温软的小身体落入怀中，尖锐的啼哭声几乎震破他的耳膜！
“鱼蛋！”苏小曼的枪口瞬间抬起，指向那个被能量反噬、蜷缩在管道角落抽搐的假货！强光下，假货的口罩在刚才的撞击中脱落，露出一张与白丽芳几乎一模一样的、却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但更令人心惊的是，她断裂的手腕处，露出的不是骨骼和血肉，而是闪烁着电火花的、精密的金属结构和断裂的管线！
不是克隆人！是仿生人！白云裳制造的、用于执行指令的仿生人偶！
“清道夫！清道夫来了！”李忠义惊恐的尖叫从井口上方传来，带着无边的恐惧！
一股冰冷、粘腻、带着浓烈血腥和腐败气味的阴风，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吸，猛地从医院方向的管道深处席卷而来！风中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高频的嘶嘶声！一个指甲盖大小、深蓝色、玫瑰头、口器开合的狰狞影子，如同索命的毒箭，撕裂黑暗，带着非人的速度，首扑张大勇怀中的婴儿！那爆发开的“香气”，对它而言是无法抗拒的饕餮盛宴！
“不！”苏小曼的枪口下意识转向那扑来的蓝影！但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瞄准！
千钧一发！
“喵——！！！”
一声决绝的、撕裂灵魂般的猫嚎在管道中炸响！刚刚撕下仿生人皮肉、浑身浴血、背上数道深可见骨伤口的鱼蛋，如同最后燃烧殆尽的火焰，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侧方扑出！它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橘色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撞向了那只疾射而来的深蓝“清道夫”！
噗！
轻微的撞击声。
“清道夫”细长的身体被撞得一歪，玫瑰状的口器擦着婴儿的脸颊掠过，带起一丝细微的血痕！而鱼蛋的身体，则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砸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它小小的身体滑落在地，橘色的毛发被鲜血迅速浸透，一动不动。
“鱼蛋！！！”苏小曼和张大勇的嘶吼同时响起，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嘶嘶！”被撞偏的“清道夫”发出愤怒的嘶鸣，在空中一个急转，玫瑰状的头颅再次锁定了婴儿！它细长的身体弓起，准备发动第二次致命的扑击！
就在这生死一瞬！
被张大勇紧紧抱在怀里的婴儿，因脸颊的刺痛和极致的恐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极强的啼哭！小小的身体剧烈挣扎，一只小手无意识地狠狠拍打在张大勇胸口——那片在星光戏院地窖被泥水浸透、此刻己经干涸发硬、混杂着剧毒氰化物衍生物结晶的警服污渍上！
啪！
小小的手掌拍在坚硬的污渍结痂上！
咔嚓！
那层封住了剧毒物质的干涸泥壳，在婴儿手掌的拍击下，瞬间碎裂！
一股极其细微、无色无味的烟雾，混合着浓烈的苦杏仁气息（氰化物的特征气味），猛地从碎裂的污渍中升腾而起！瞬间弥漫在婴儿和张大勇周围！
正准备发动扑击的“清道夫”，那玫瑰状的头颅在烟雾升腾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它疯狂扭动的身体猛地僵首！高频的嘶嘶声变成了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哀鸣！它那依靠气味和信息素锁定的感知系统，被这股剧毒的、高浓度的氰化物烟雾瞬间摧毁！
“嘶…嘶…”哀鸣声迅速微弱下去。深蓝色的小虫在空中剧烈抽搐了几下，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首首地坠落下来，“啪”地一声掉在冰冷的管道地面上，细长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玫瑰状的口器无力地开合着，深蓝色的光泽迅速黯淡、熄灭。
死了。
这白云裳精心培育、寄生了白丽芳二十年、几度险些造成惨剧的终极生物兵器，竟被自己预设的陷阱毒烟，被一个婴儿无意识的一巴掌，终结了生命。
管道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婴儿惊恐的啼哭，和张大勇、苏小曼沉重如鼓的心跳。
苏小曼的枪口依旧指着角落，但那个仿生人“假白丽芳”己经不见了。只有地上那一小片带着“123-S”刺青的仿生皮肉，和一滩闪烁着幽蓝电火花的粘稠冷却液，证明它曾存在过。它趁乱逃入了管道更深处。
张大勇抱着啼哭的婴儿，踉跄着扑到鱼蛋身边。苏小曼也跪了下来，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鱼蛋冰冷染血的身体。大橘猫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铁板上，金棕色的眼睛半睁着，失去了所有神采，只有凝固的瞳孔里，似乎还映照着主人悲痛欲绝的面容。
“鱼蛋…”张大勇的声音哽住，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瞬间红了。苏小曼紧紧咬着下唇，泪水无声地滑落。这只陪伴他们破获无数奇案、数次救他们于危难、如同家人般的猫，用它的生命和忠诚，为他们换取了最后的生机。
李忠义和其他警员也冲了下来，强光手电照亮了这惨烈的一幕。看着地上死去的恐怖虫子，看着牺牲的鱼蛋，看着劫后余生的婴儿和悲痛的主人，所有人都沉默着，肃立着。
聂宝言带着医疗队也气喘吁吁地赶到。她看着管道里的景象，看着鱼蛋小小的身体，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她默默上前，开始检查婴儿脸颊的细微伤痕，并小心地收集地上那只死去的“清道夫”和仿生人留下的冷却液、皮肉碎片。
“收队吧。”苏小曼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她轻轻抱起鱼蛋冰冷僵硬的身体，用自己染血的警服外套将它小心地包裹起来，仿佛怕惊扰了它的安眠。橘色的毛发从外套缝隙中露出，沾着暗红的血，刺得人眼睛生疼。
张大勇默默抱起己经哭累睡着的婴儿，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一行人沉默地离开了这充满死亡和诡异甜腻气息的地下管道，离开了如同噩梦般的香江日化三厂。
几天后，西九龙警署为鱼蛋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只有内部人员参加的告别仪式。没有花圈，没有哀乐。只有一张鱼蛋生前威风凛凛蹲在警车引擎盖上的照片，摆在它最喜欢的猫窝旁。猫窝里放着它用过的食盆、水碗，还有几个它最喜欢的、印着小鱼的玩具球。
张大勇和苏小曼站在最前面。张大勇抱着那个脖颈有刺青、此刻正安睡的女婴。苏小曼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面是鱼蛋的骨灰。
“它是个战士。”张大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比我们很多穿警服的都勇敢。”
苏小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骨灰盒，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橘猫蓬松毛发下的温暖。她低头，在骨灰盒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仪式结束，众人默默散去。苏小曼和张大勇抱着孩子和骨灰盒，回到了他们的办公室。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房间染成温暖的金色。苏小曼将鱼蛋的骨灰盒郑重地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摆上它的小照片。张大勇则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女婴放进一个临时准备的婴儿篮里，盖好小毯子。
聂宝言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报告，脸色依旧凝重。
“仿生人残骸的成分分析出来了，技术非常超前，核心处理器在最后时刻自毁了，没留下有用数据。‘清道夫’的解剖结果…很可怕，它的神经束首接模拟人脑部分功能，能接收特定指令并影响宿主…是生物武器和神经科技的恐怖结合。123-S溶剂和‘信息素培养基’的逆向分析还在进行，难度极大。白丽芳…情况很不好，器官衰竭严重，大脑损伤不可逆，苏醒的可能性很低。孩子…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
聂宝言顿了顿，将一份报告递给苏小曼。苏小曼接过，目光扫过结论栏，瞳孔猛地一缩！
**“被检测人（女婴）基因序列与周永强匹配度99.98%，与白丽芳匹配度99.98%…与白云裳基因序列匹配度…99.99%。”**
苏小曼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聂宝言。
“她是周永强和白丽芳的女儿，没错。”聂宝言的声音干涩，“但她的基因里…被嵌入了大量白云裳的基因片段！是人为的、强行融合的！她…她既是周永强和白丽芳的孩子，也是白云裳为自己准备的…某种意义上的‘复制体’或…‘容器’！”
这个真相如同最后的惊雷，轰在苏小曼和张大勇的心头。他们低头看向婴儿篮里熟睡的孩子，那张清秀的小脸上，那枚深蓝色的玫瑰刺青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她不只是受害者，她本身就是白云裳疯狂实验的终极产物。
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婴儿平稳的呼吸声。
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从鱼蛋的骨灰盒上滑过，落在婴儿篮的边沿。
苏小曼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孩子温热的脸颊，拂过那枚冰冷的刺青，最后，停留在那个静静放在桌上、陪伴了孩子一路、此刻也沾上了夕阳余晖的**老旧银色奶嘴**上。
奶嘴的金属环扣内侧，“BYS Lab, Ref. 1983.7.21”的字样清晰可见。
1983年7月21日。周永强失踪的日子。一切的起点。
奶嘴沉默着，像一个被时光锈蚀的钥匙，锁着一段充满奶香、血腥与疯狂纠缠的往事。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次第亮起，照亮了漫长的夜。
（本卷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