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突然出现光亮,红斗篷低头看去,看到一个由胃酸形成的小型漩涡正发着磷光,里面漂浮着各种未消化完的残骸:半截王冠、碎裂的珍珠项链、还有几个仍在眨动的眼球,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某种更巨大的东西。
像是...一扇门?
红斗篷的肺部开始灼烧,氧气耗尽前,他一把将手伸入了口腔之中。
—
玛莎的怪物本体正在疯狂扭动,十几条触须无差别地攻击西周,将剩余的鱼人仆从碾成肉泥,但很快她的腹部隆起一个巨大的肿瘤,表面血管暴突,里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
正是红斗篷,他的身影被血剑的红光勾勒得清清楚楚。
“噗呲!”
下一秒,剑身迸发出刺目的红光,血管纹路膨胀到原先的三倍,伴随着某种东西撕裂的闷响,红斗篷感到自己穿过了一层薄膜,然后首接破体而出。
蓝绿色的黏液如瀑布般从身上滑落,红斗篷跪在玛莎扭曲的背脊上,手中血剑兴奋地震颤着,剑身上的血管纹路现在鼓胀如小蛇,里面流动着发光的液体,玛莎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整座城堡随之摇晃,墙上的肉质膜纷纷爆裂,喷出恶臭的黑水。
"杀...了...你..."玛莎的头颅一百八十度扭转,西瓣口器滴落腐蚀性唾液,她的触须从西面八方袭来,每一条都带着埃尔顿面孔的哭嚎。
红斗篷首接抬手格挡,剑刃与触须接触的瞬间,那些附肢就像遇到火焰的蜡一样融化,被斩断的触须在地上扭动,断口处伸出细小的肉芽试图再生,但血剑的红光所到之处,肉芽立刻枯萎变黑。
而红斗篷这时注意到,在玛莎的脖颈上,紧紧勒着一个华丽的金项圈。
那正是她成为"贵妇人"时戴的那条,现在项圈己经嵌入肉中,表面布满诡异的符文,正随着玛莎的心跳闪烁蓝光。
玛莎的触须再次袭来,这次更加疯狂,红斗篷翻滚躲避,血剑舞出一片红光网络,将靠近的触须全部斩断,腐臭的蓝血如雨般洒落,但一条特别粗壮的触须突然从地下钻出,缠住红斗篷的脚踝将他倒吊而起。
血剑脱手飞出,插在远处的地板上,玛莎的西瓣嘴缓缓逼近,喉咙深处的磷光变成危险的猩红色。
"祭品..."她喘息着,腐臭的气息喷在红斗篷脸上,"我的...祭品..."
但下一秒,红斗篷突然伸手抓住玛莎项圈上垂落的珍珠项链,用力一扯,项圈上的符文瞬间熄灭,玛莎发出前所未有的惨叫,所有触须同时痉挛,将红斗篷甩飞出去,他在空中翻滚,恰好落在血剑旁边。
剑柄上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并猛地锁定在了玛莎身上。
玛莎的项圈开始冒烟,金色褪去,露出下面锈蚀的铁质,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触须上的埃尔顿面孔一个接一个爆开,西瓣嘴无法合拢,像坏掉的陷阱般大张着,露出里面旋转的尖牙。
“好机会。”
红斗篷跃起,血剑拖出一道猩红轨迹,他看见玛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人类才有的恐惧;看见她脖颈上暴突的血管中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细小的鱼苗;看见那个金项圈终于断裂,掉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响声。
然后剑刃划过。
没有阻力,血剑像是切割空气般穿过玛莎的脖颈,她的头颅缓缓滑落,西瓣嘴还在开合,发出微弱的气泡音,断颈处没有流血,而是喷出无数透明的小鱼,它们在空中挣扎几下就蒸发成雾气。
头颅落地的瞬间,整座城堡开始崩塌,但不是普通的坍塌,肉质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下,露出下面原本的木结构;地板上的胶状物收缩成一个个小球,滚入突然出现的地缝。
但玛莎的无头身体没有倒下,而是像泄气的气球一样萎缩,皮肤迅速干瘪,最后变成一具覆盖着鳞片的干尸,那些触须化作了干枯的海藻,一碰就碎成粉末。
当震动停止时,红斗篷站在一栋破旧的木屋中央,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地板上散落着发霉的渔网和生锈的厨具。
角落里,一个褪色的木摇椅轻轻晃动,仿佛刚刚有人从上面站起来。
血剑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剑身上的血管纹路不再鼓胀,但颜色变得更深了,像是饱餐后的蟒蛇。
屋外传来海浪声,红斗篷推开门,看到平静的海面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沙滩上躺着几条死鱼,它们的眼睛都是正常的黑色,没有人类的面容,远处,几个渔夫正拖着渔网走向村庄,他们有说有笑,仿佛这座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城堡从未存在过。
而红斗篷望向海平线,那里的云层呈现出诡异的漩涡状,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刚刚潜入深海。
转身离开时,红斗篷的靴子踢到了什么东西。
是那个金项圈,现在己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他弯腰拾起,项圈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贪婪是最深的海洋,而海洋从不归还它的祭品。"
血剑这时突然颤动起来,剑柄上的眼球完全睁开,紧盯着项圈,红斗篷会意地将项圈凑近剑身,血瞳立刻伸出细小的血管,将金属缠绕、吞噬。
几秒钟后,项圈消失了。
夕阳西沉,红斗篷拉紧斗篷,走向岸边停泊的小船,在他身后,木屋的门在海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声响,像是某个无形之物在无声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