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事件
周一早晨的物理课，教室里弥漫着昏昏欲睡的气氛。苏小暖坐在第三排，正专注地记着笔记，纤细的手指握着圆珠笔在纸上快速移动，时不时推一下滑落的眼镜。突然，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来，紧接着是"哗啦"一声——
程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课桌旁，手里端着的纸杯倾斜，深褐色的液体倾泻而下，瞬间浸透了她雪白的校服衬衫。
"啊！"苏小暖惊跳起来，咖啡顺着衣料往下淌，在浅色裙子上晕开一大片污渍。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笑。
程野歪着头看她，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抱歉啊，手滑。"他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没有半点歉意。
苏小暖气得浑身发抖，她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正贴着皮肤往下流，胸前的布料变得半透明。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她慌忙抱起课本挡在胸前。
"看什么看？"程野突然转身，声音冷得像冰。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小暖顾不上理论，低着头快步往教室外冲去。走廊尽头的女厕所成了她的避难所。锁上隔间门，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件衬衫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校服，现在被咖啡染得面目全非。
"混蛋..."她咬着嘴唇，用纸巾徒劳地擦拭着污渍。这时，隔间门下方突然出现一道阴影。
"喂。"是程野的声音。
苏小暖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开门。"程野敲了敲门板，"还是你想在里面待到下课？"
"你走开！"苏小暖终于忍不住吼道。
门外沉默了几秒，接着一件衣服从门上方扔了进来，正好落在她头上。是程野的校服外套，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某种木质香水的气息。
"穿这么丑，不如披床单。"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惯常的嘲讽，却莫名让苏小暖鼻子一酸。
等她终于收拾好情绪，套着明显大好几号的男生校服回到教室时，程野的座位空空如也。老张头瞥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继续讲课。那节课苏小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宽大的外套袖子垂下来盖住她的手，领口处有个小小的烟头烫痕。
下课铃响，程野才晃进教室。苏小暖立刻站起来，把叠好的外套塞给他："还你。"
程野接过来随手扔在桌上："洗干净了？"
"本来就不脏！"苏小暖瞪他。
程野突然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那你脸红什么？"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苏小暖像触电般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程野大笑起来，转身离开了教室。
器材室的秘密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苏小暖因为腿伤被安排去器材室清点库存。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霉味和橡胶味扑面而来。她正踮着脚数着高处的排球，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
"...钱呢？"一个粗哑的男声问道。
"我说了，下周。"这个声音让苏小暖浑身一僵——是程野，但语调是她从未听过的冰冷。
"你他妈耍我们？"另一个声音骂道，"上次也是这么说！"
苏小暖屏住呼吸，悄悄从架子缝隙往外看。程野背对着她，被三个染着黄毛的社会青年围在中间。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在他紧绷的后背上。
"我爸这个月没打钱。"程野的声音很平静，"再等一周。"
"等个屁！"领头的混混突然推了程野一把，"真当自己是少爷了？"
程野踉跄了一下，撞在身后的体操垫上。苏小暖捂住嘴，心跳如雷。她应该出去帮忙吗？还是该悄悄报警？
就在这时，她看到程野右手摸向裤袋——掏出来的不是钱包，而是一把美工刀。"咔嗒"一声，锋利的刀片弹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捅谁？"程野的声音突然带上了笑意，却比刚才更令人毛骨悚然，"捅了你们连学费都交不起。"
混混们明显犹豫了。领头的啐了一口："疯子..."
程野把玩着美工刀，刀片在他指间翻转："告诉老K，下周五，一分不少。"他突然压低声音，"否则我就去告诉他老婆，他在城南养的那个小情人。"
空气瞬间凝固。苏小暖惊讶地发现，那几个混混的脸色变得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领头的气势一下子弱了。
程野笑了，那笑容让苏小暖后背发凉："我知道的事多了。现在，滚。"
混混们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程野站在原地没动，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突然，他转向器材架："看够了吗？"
苏小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出来。"程野的声音不容抗拒。
她只好慢慢走出来，双腿发软。程野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是你。"
"我...我不是故意..."苏小暖结结巴巴地说。
程野收起美工刀，突然大步走过来。苏小暖下意识后退，背抵上了铁架子。程野一手撑在她耳边的架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都听到了？"
苏小暖点点头，又赶紧摇头。
程野突然笑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小书呆子，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他的拇指擦过她的嘴唇，触感粗糙温暖。
苏小暖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这个距离太近了，她能看清程野瞳孔里的金色细纹，能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薄荷糖味。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小声保证。
程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松开手："最好是这样。"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对了，下周五别来学校。"
"为什么？"
程野回头看她，阳光在他侧脸投下锋利的阴影："因为那天会很有趣。"说完，他推开器材室的门走了出去，留下苏小暖一个人站在原地，唇上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天台的对峙
周五很快到来。苏小暖一整天的课都心不在焉，程野的座位空空如也。放学铃声响起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天台。现在。」
苏小暖知道是谁。她犹豫再三，还是爬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推开铁门，傍晚的风迎面吹来，程野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黑色夹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来了。"他没有回头。
苏小暖慢慢走近："你说今天..."
话没说完，程野突然转身，她倒吸一口冷气——他右眼下方有一大片淤青，嘴角破了，左手不自然地垂着。
"你打架了？"苏小暖脱口而出。
程野咧嘴一笑，扯到伤口又皱起眉："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她，"拿着。"
苏小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钞票和一张借条。借条上写着「苏小暖借款三十万元整」，还款期限是五年后，利率栏填着「一顿饭」。
"这..."她抬头，困惑不解。
"高利贷的事解决了。"程野轻描淡写地说，"借条是给你爸看的，钱不用还。"
苏小暖的手开始发抖："你哪来这么多钱？"
程野转身望向远处："这不重要。"
"重要！"苏小暖抓住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是不是去做危险的事了？"她想起器材室那些混混，想起程野的伤。
程野突然转身，双手捧住她的脸。他的手掌上有细小的伤口，粗糙却温暖。"苏小暖，"他难得叫她的全名，"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明白吗？"
夕阳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苏小暖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她的心跳得那么快，几乎要冲破胸膛。
"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
程野沉默了很久，最后松开手，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可能我闲得慌。"他转身走向楼梯，"记得把借条给你爸看。"
苏小暖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程野！"
他停下脚步。
"谢谢你。"她紧紧攥着那个信封，声音有些哽咽。
程野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天台上只剩下苏小暖一个人，和信封上淡淡的血腥味。她突然注意到，程野刚才站过的地面上有几滴暗红色的痕迹，在夕阳下像一朵朵小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