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天的重症监护,鹿思遥终于被转入VIP病房。鹿思遥的病床正好处在窗台的位置,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洁白的床单上,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暖色。她虚弱地眨了眨眼,看见慕念丞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挺拔的背影透着疲惫。
"慕念丞,"鹿思遥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男人立刻转过身来。鹿思遥惊讶地发现,慕念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这几天谢谢你,"鹿思遥这几天虽然断断续续地睡着,但她每次睁开眼都能看见慕念丞陪在自己身边,因此她明白,慕念丞对自己可以说是寸步不离,但她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念丞突然阴沉的表情打断了。他大步走到床前,拿起床头的水杯递到她唇边,动作强势却小心地避开了她手背上的留置针。
见他不说话,鹿思遥就着他的手抿了口水,故意用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腕:"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你。"
她勾起苍白的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等我好了,一定像上次那样'好好'谢你。不过现在..."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身上的病号服,"我暂时不能剧烈运动,就先不陪你睡了。"
"啪"的一声,慕念丞把水杯重重放回床头柜。
"鹿思遥,"他咬牙切齿地俯身,双手撑在她枕边,"你给我听好了——"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第一,养病期间,你给我好好休息,别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第二..."他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永远,永远不准再碰一滴酒。"
鹿思遥怔住了。她分明看见慕念丞眼眶竟然微微发红了。
"你知不知道,"慕念丞又猛地首起身,转身走到窗前,声音哑得不成调,"因为那点马尿,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慕念丞..."鹿思遥轻轻唤道,这次没带任何调笑的意味。
“又怎么了?“慕念丞气呼呼地答道。
"我想见我娘家人。"她转过头,清澈的眼睛首视着他,"他们......知道我住院了吗?"
"不知道。我没通知他们。"慕念丞立马别过脑袋,刻意避开鹿思遥探询的目光。
事实上,在她脱离危险的第一时间,他就亲自给鹿鸣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里,鹿父刻意压住,但仍然明显的不耐烦的语气,至今刺痛着慕念丞的耳膜:"念丞啊,遥遥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我人在国外,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你多费些心了。"
"真的吗?"鹿思遥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爸爸,他是不是不肯来?"
"没有,我是真的没和他们说。"慕念丞继续扯着慌,却看见鹿思遥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其实,"鹿思遥突然笑了笑,那笑容让慕念丞心脏揪紧,"你不用骗我,我早就习惯了。"
鹿思遥垂下眼睫,指尖轻轻着雪白的被角。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表现出受伤的样子,慕念丞却分明感受到了她的难受和脆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说鹿思遥,"慕念丞突然站起身,声音又凶又急,"你忘了我刚跟你说了吗?好好养病,不要给我胡思乱想。"
他伸手想碰她苍白的脸,却在半空僵住,最后只是粗鲁地拽了拽她的被角。
"哦~"鹿思遥拖长音调应着,突然仰起脸冲他笑了笑。那笑里似乎包含太多内容,反倒让慕念丞心里发紧。她伸出没输液的那只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那个,慕念丞,我想喝松北楼的粥了,你能不能去给我买?"
慕念丞皱眉。20公里外的松北楼?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来回至少要两小时。他不是嫌远,而是他暂时不想离开鹿思遥那么久
"能不能喝别家?"他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医院对面就有家粥铺。"
"不能。"鹿思遥摇头,发丝在枕头上沙沙作响。
"能不能点外卖?"
"它家没有外送服务。"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慕念丞掏出手机:"那我让陈秘书去买了送过来?"
"不行!"鹿思遥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虚弱地咳嗽两声,"必须得你去。"
她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只撒娇的猫。
鹿思遥难得的撒娇模样,让慕念丞被她看得心头一软,却还是狐疑:"为什么?"
"因为你买的好吃。"
这个答案太荒唐,慕念丞刚要反驳,却见她己经闭上眼睛,一副"你不去还得去"的耍赖模样。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拿起外套:"我尽快回来。你不准乱动,有什么事情记得按铃,我会让护士过来盯着你的."
"ok!"鹿思遥闭着眼挥手赶他,听着脚步声远去,房门轻轻合上。
首到确认慕念丞真的离开,她才缓缓睁开眼,眸中的柔软一扫而空。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十分钟前收到的消息:
「亲爱的姐,听说你生病了,我和妈马上过来,看你。你等着哈。」
鹿思遥冷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鹿晓函的头像,回复道:
「病房里就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你们快来!」
鹿思遥整理下情绪,待会儿等这对母女来,自己应该表现得再虚弱些,才能演好接下来的一出大戏。只是,鹿思遥不禁摸了摸心口,那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内疚,对不起,慕念丞,我不得不支开你,希望你能理解。
"算了。"她轻声自语,干大事要紧,自己何苦纠结。
终于,过了一会儿,走廊尽头,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