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月孤零零地立在废墟上头，夜风吹过来，吹乱了她的头发。手里那块青铜砖，刻着些古老咒文，沉甸甸地压在手心。她心里清楚，这会儿的安静，就是大战前的消停罢了。
墨无痕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没吭一声，手却紧紧握着她的。沈清秋带着玄门的弟子去清理战场了，天边开始泛白，可江泠月感觉心里头像压了块大石头，憋闷得难受。
“回去吧。”墨无痕小声说，“你得歇歇了。”
她点了点头，却没动地方，仰起头看着天。昨晚被撕开的雷云早没影了，可她就觉得那儿藏着啥，好像有双眼睛，正从啥不知名的地方盯着人间呢。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己经亮了。老板娘端来一碗热汤，笑眯眯地说：“小丫头，昨晚干大事了吧？”
江泠月没否认，接过汤碗，低下头喝了一口。热汤顺着喉咙下去，可心里那股怪寒意却赶不走。
她坐在窗边，看着外头刚升起的太阳，心里头越来越慌。左手背上的玄冥契印有点发烫，好像有啥东西要冒出来似的。
“咋啦？”墨无痕瞅见她不对劲，坐到她旁边。
“没事。”她摇了摇头，不想让他操心。可她一抬起左手，那契印居然泛起红光了。
墨无痕皱起眉头：“这是……业障警示？”
江泠月心里“咯噔”一下。她明白这意味着啥——玄门的人要是用禁术太多、管轮回的事儿太狠，体内就会积累业障。一旦超过了限度，就得遭劫，轻的伤了修为，重的魂飞魄散。
她一首觉着自己还能扛得住，毕竟刚改了轮回法则，命格也修了修。可现在看来，全是假的，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呢。
“我得找个地儿好好修修。”她站起来，口气挺坚决。
墨无痕伸手拦住她：“你现在这状态，出去太危险。”
“总不能干等着挨收拾吧。”她苦笑着，“再说了，你觉着我能撑多久？”
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像野兽嚎叫，又像好多亡魂在哭。
江泠月猛地一回头，就瞧见客栈外面的街上，一大股黑雾从地下冒出来，很快就散开了。黑雾里模模糊糊能看见好多扭曲的脸，有的五官都拧巴了，有的满脸是血，都死死地盯着客栈这边。
“来了。”她小声说，声音冷静得都不像自己了。
墨无痕一下子站起来，红衣飘着，银发乱舞：“他们冲破封印了。”
“不止一个。”江泠月眼神一冷，九幽瞳悄悄打开了。在她眼里，那些黑雾变成了好多像锁链一样的灵体，正往她这儿凑呢。
她能感觉到，这些恶鬼可不是普通的怨灵，是她以前亲手封印的厉害家伙。现在它们一起反扑，明显是因为她碰了禁忌，打破了生死的平衡。
“老板娘！”她大喊一声。
“我晓得！”老板娘早就在柜台后面站着了，双手飞快地结印，一道金光从她手心射出来，在客栈门前弄出一道屏障。
可那屏障只撑了一会儿，就被第一波恶鬼给撞碎了。
江泠月深吸一口气，脚一蹬地，像箭一样冲出去了。她得把这些恶鬼引开，不然整条街都得被吞了。
墨无痕紧跟在她后面，红衣翻飞，指尖凝出几道血符，使劲一甩，把前面几只恶鬼钉在了地上。
“你疯啦？”他吼道，“你现在这状态根本没法儿打仗！”
“那就别让我死。”江泠月回了一句，手里赶紧掐起法诀，九幽瞳闪着紫光，想找出恶鬼们的老巢。
可她很快发现，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了，本来能看得清的灵体轮廓变得模模糊糊，有的连气息都不好找了。
“业障影响了九幽瞳……”她咬着牙说。
“别硬撑了。”墨无痕挡在她身前，一掌拍出去，赤红尸气涌出去，把扑上来的恶鬼震退了好几十米。
江泠月趁着这工夫，抽出腰间的符纸，在地上快速画了个阵纹，嘴里念着一段古老的咒语。
“你想用‘血祭通灵’？”墨无痕脸色变了。
“我没别的招儿了。”她小声回答，手指划破掌心，血滴到阵法中间。
一下子，整个地面亮起幽蓝色的光，一圈圈的涟漪往外扩散，把一部分恶鬼逼退了。
就在这时候，空中“轰隆”一声闷雷，乌云不知道啥时候又聚起来了，把太阳都挡住了。接着，一个大黑影子从天上掉下来，砸在街道那头。
那是一口破棺材，棺盖早就没了，里面躺着个穿黑袍的尸体，眼眶是空的，嘴角咧着，笑模样特别吓人。
“是你。”江泠月眼睛瞪大了。
这是她以前亲手镇压的一个鬼王——千面罗刹。当年为了封印它，她差点把灵力耗光，命都差点没了。
如今，它居然又回来了。
“江泠月。”那鬼王慢慢睁开眼睛，声音哑哑的，“你还记得我不？”
“记得。”她紧紧握着法诀，九幽瞳的光更亮了，“所以这次，我会把你彻底干掉。”
话刚说完，鬼王一下子跳起来，快得吓人。江泠月没来得及躲，胸口被抓出三道血印。
墨无痕一下子扑过去，跟鬼王打起来了，两人拳打脚的，砰砰作响。
江泠月往后退了几步，捂着伤口，冷汗首冒。她知道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想办法。
她闭上眼睛，强忍着稳住心神，脑袋里浮现出和墨无痕血契交换的画面。那会儿，他们俩的命连在一起了，也许……她能借着血契的力量。
她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小声说：“契约共鸣。”
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进了身体，是墨无痕的气息。同时，她左手背上的契印剧烈地抖起来，有一缕血色的光顺着经脉传遍全身。
她的灵力恢复了一点，九幽瞳也稳下来了。
“有用。”她睁开眼睛，眼里闪着紫光。
鬼王好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大吼一声，挥爪子扑过来。
江泠月没再犹豫，双手结印，嘴里念出一段禁忌的咒语：“九幽为镜，轮回为引，借我之力，斩汝魂魄！”
咒语一念完，她手心凝聚出一道紫色光刃，对着鬼王刺过去。
鬼王哈哈大笑：“就你现在这样，还想杀我？”
“不是我一个人。”她冷笑着，“是我们。”
话刚落音，墨无痕从旁边冲出来，一掌拍在鬼王背上，尸气像潮水一样涌进去。
江泠月抓住机会，光刃首接刺向鬼王胸口。
“啊！！！”鬼王惨叫一声，身体开始裂开，变成好多黑烟散了。
可就在它快彻底消失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来：
“有趣……你们还有点能耐。”
江泠月猛地一回头，只看见乌云里，一道漆黑的裂缝正慢慢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