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葡京的金色圆顶在夕阳下泛着铜光,像一颗浮在澳门半岛上的奢华硬币。赌场门前,喷泉的水柱高高溅起,水珠洒在黑色奔驰车的引擎盖上,折射出七彩的光。穿制服的保安戴着白手套,腰间的对讲机滋滋作响,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靠近大门的行人。
殷皇子大街上,霓虹灯次第亮起。葡京侧门的当铺亮着刺眼的荧光灯,橱窗里摆着抵押的金表、钻戒,还有几部大哥大,标价牌上的数字后面跟着一串零。穿西装的男人匆匆进出,手里的公文包鼓鼓囊囊,眼神闪烁。
赌场大厅
旋转门将外面的热浪隔开,冷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水晶吊灯从二十米高的穹顶垂下,千万颗切割玻璃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斑。老虎机"叮叮当当"的电子音此起彼伏,夹杂着赌客们突然爆发的欢呼或咒骂。
穿高开衩旗袍的荷官站在百家乐台前,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娴熟地发牌。赌客们围在桌边,有人咬着雪茄,有人攥着筹码,眼睛死死盯着翻开的纸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突然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筹码撒了一地,服务生面无表情地捡起来,放回赌台。
陈东兴和刘新攥着刚换的塑料筹码,深紫色的圆形筹码上印着"葡京"烫金字样,边缘己经被无数赌客的手指磨得发亮。荷官是个梳着油头的澳门仔,手指翻飞间,纸牌在绿绒桌面上划出利落的弧线。
"庄!"陈东兴把五个面值1000的筹码推上赌台,筹码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刘新在旁边跟着押了三个筹码,手指不自觉地着筹码边缘的防滑纹路。
一排排老虎机闪烁着刺眼的彩光,电子合成的《致爱丽丝》旋律在嘈杂的赌场里显得格外诡异。
李志成跟在陈正身后,看着他停在一排老虎机前。机器上的水果图案闪烁着刺眼的彩光,不时有金属代币"哗啦啦"落入托盘的声音。一个穿皱巴巴西装的男人正把最后几枚代币塞进投币口,硬币碰撞的声响格外刺耳。
男人瘫坐在23号机前,领带歪在一边。他哆嗦着把最后一枚代币塞进投币口,食指狠狠戳向"MAX BET"按钮。机器发出欢快的音乐声,三个"7"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最后停在了"柠檬-柠檬-BAR"上。
"丢!"男人猛拍机器面板,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跳了一下。他掏遍所有口袋,只摸出张皱巴巴的船票。
"正哥,"李志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老虎机的彩光,"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陈正从西装内袋掏出枚100元筹码,塞进老虎机投币口。拉下摇杆时,机器发出刺耳的音乐声,三个"7"在屏幕上亮起又熄灭,最终停在了"BAR-CHERRY-7"上。
"真不愧叫老虎机,这玩意吃人不吐骨头。"陈正看着空荡荡的奖金显示栏说道。
水晶吊灯将整个赌场照得如同白昼,陈东兴和刘新挤在百家乐赌台边,眼睛死死盯着荷官手中翻飞的纸牌。不到两小时,他们手里的三万港币筹码己经所剩无几。
"庄!全押!"陈东兴把最后五个紫色筹码推上赌台,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荷官面无表情地翻开牌——闲家9点,庄家6点。
"丢!"陈东兴猛地捶了下桌子,震得筹码跳了起来。刘新在旁边脸色煞白,手里还捏着最后一个蓝色筹码,边缘己经被汗浸湿。
路过贵宾区时,他们看见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正把一摞金色筹码推上赌台。每个筹码上都烫着"100,000"的黑字,在灯光下闪着的光泽。
"这他妈才是玩钱!"陈东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穿貂皮的女人笑着接过荷官推来的筹码,鲜红的指甲在金色筹码上轻轻划过。她的手腕上,百达翡丽的表盘反射着吊灯的光,晃得人眼花。
陈正跟刘媛媛李志成在休息区坐在沙发上喝饮料。
陈东兴和刘新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手里的筹码盒空空如也。陈东兴的衬衫领口敞着,额头上还挂着汗,刘新则不停地搓着手指,指节泛红,像是刚用力拍过赌台。
"正哥,"陈东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声音发闷,"先借我两万,我保证翻本!"
陈正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刘新在旁边帮腔:"是啊正哥,刚才就差一点!那把要是押对了……"
"要是借给你们两万又押错了,你们是不是准备再借五万?"陈正打断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陈东兴噎住,脸色涨红。刘新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吭声。
李志成站在一旁,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刘媛媛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没动过的冰水推到陈东兴面前。
"我带你们来澳门,"陈正从西装内袋摸出烟盒,抽出一根,但没点,"不是让你们变成烂赌鬼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你们两个,以后如果不把赌戒了,就不要跟着我做事。"
陈东兴猛地抬头:"正哥!我……"
"东兴。"陈正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己经冷了下来,"你以前在莞城卖盒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葡京赌场,一晚上输掉三万?"
陈东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刘新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筹码盒的边缘,塑料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钱没了可以再赚,"陈正把烟放回烟盒,"人要是废了,就真完了。"
赌场的背景音依旧嘈杂,老虎机的电子音、赌客的欢呼、荷官的报牌声混在一起,但此刻,他们这一桌却安静得像是被隔开了。
陈东兴的肩膀慢慢垮了下来,半晌,他抹了把脸:"……知道了,正哥。"
刘新也跟着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以后不赌了。"
陈正没再说话,站起身,整了整西装。刘媛媛和李志成对视一眼,也跟着起身。
"走了,"陈正说,"带你们去看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