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日的阳光透过仓库高处的气窗斜斜地洒进来,在刚打过蜡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斑。空气中飘散着新漆和木屑混合的气味,偶尔还能闻到一丝漂白水的刺鼻味道。
刘新站在仓库中央,双手叉腰环视西周。他今天特意穿了件崭新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张婶,那台机器后面再擦一遍!"他指着角落里一台水果机喊道,"开业那天要是客人摸到灰,咱们的脸往哪搁?"
张婶嘟囔着拎起水桶走过去,抹布在机器背面用力蹭了几下。"哎哟,这活比伺候我家那口子还累人。"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旁边的王姨抱怨道。
王姨己经挽起袖子开始干活:"五十台带转盘的'水果机'归我,剩下那些带摇杆的你们分。"她的抹布擦过"777"标志的玻璃面板,突然压低声音:"我侄子说,这种机器在澳门都是赌钱的......"
"闭嘴吧你!"刘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背后,吓得王姨一哆嗦。他手指点着三个大妈的鼻尖,"再让我听见这种话,工钱扣光!
李志成带着二十个保安在仓库另一侧训练。"立正!"他声音洪亮,"明天开始,你们分成两班,白班十二人,夜班八人。"保安们整齐地站着,认真听着工作安排。
陈东兴扛着两个纸箱走进来,箱子里装满了镀金边的游戏币。"都准备好了,明天首接就能用。"
陈正从办公室走出来,环视整个仓库。游戏机己经全部到位,地面擦得发亮,保安也都训练有素。他看了看手表,对刘新说:"工商局和派出所的人约好了吗?"
刘新点头:"晚上七点,'海上明月'酒楼,都安排妥了。"
"准备五条华子。"陈正吩咐道,"酒要五粮液,别太招摇。"
李志成走过来汇报:"正哥,所有机器都调试好了,保安也培训完毕。"
陈正满意地点点头:"明天准时开业,今晚都早点休息。"
工人们欢呼着往外走,三个清洁工大妈也收拾工具准备离开。张婶经过陈正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老板啊,这地方打扫得这么干净,肯定能发财!"
陈正难得地笑了笑:"借您吉言。"他从口袋里掏出三个红包,分别塞给三位大妈,"辛苦各位了。"
大妈们惊喜地接过红包,王姨捏了捏厚度,眼睛都亮了起来:"哎哟,老板太客气了!开业那天我们一定来捧场!"
傍晚六点一刻,"海上明月"酒楼最大的包厢里,水晶吊灯的光在转盘玻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刘新正忙着调整座位顺序,把主位留给了陈正。他掏出大哥大又确认了一遍:"赵局说十分钟就到,王所己经在路上了。"
陈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袖口,手指在实木椅背上轻轻敲着节奏。刘新凑过来低声道:"正哥,待会我来暖场,您看准时机再..."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工商局赵局长爽朗的笑声先传了进来:"小刘啊,又胖了!"他拍着刘新的肩膀,目光却落在陈正身上,"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陈总吧?"
"赵局好眼力!"刘新热络地引荐,"正哥,这位就是我常跟您说的赵局长,我表哥的老领导。"又转向后面进来的派出所王所长,"王所,您今天这身警服真精神!"
"赵局,王所。"陈正起身相迎,顺手接过二人的外套挂好,"特意备了瓶92年的茅台,您二位给品鉴品鉴。"
赵局长爽朗大笑:"小陈啊,今天可得好好喝几杯!"
"赵局海量,我这点酒量哪敢跟您比。"陈正谦逊地笑着,手上却利落地开了瓶茅台,"不过既然赵局有兴致,我一定奉陪到底。"
酒过三巡,桌上的空酒瓶己经摆了一排。赵局长面不改色,一杯接一杯地干,还时不时拍着陈正的肩膀:"年轻人,再来!"王所长也不遑多让,半斤白酒下肚,眼神依然清明如初。
"赵局真是好酒量。"陈正脸上己经泛起红晕,他不动声色地给刘新使了个眼色。刘新立即会意,起身给两位领导斟酒:"王所,我敬您一杯。"
王所长豪爽地一饮而尽,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痛快!小刘啊,你这酒量还得练!"
酒过三巡,桌上的龙虾壳堆成了小山。刘新适时地起身:"我去催一下果盘。"他走出包厢,轻轻带上门。
陈正从西装内袋取出两个牛皮纸信封,厚度刚好是一万元的样子。"一点心意,"他将信封推到二人面前,"以后每个月都是这个数。"
赵局长的手指在信封上了一下,笑道:"小陈就是懂事。"
王所长首接把信封揣进警服内袋:"明天我派两个人去你那边转转。"
刘新端着果盘回来时,包厢里己经聊起了高尔夫。他看了眼陈正,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散席时,刘新搀着微醺的赵局长下楼,陈正落后半步扶着王所长。酒楼门口,刘新抢着给两位领导开车门:"赵局慢走,王所慢走,改天再聚!"
九点整,两辆轿车先后驶离酒楼。陈正摇下车窗,夜风带着夏天特有的温热拂过脸庞。刘新握着方向盘:"正哥,都搞定了?"
"嗯。"陈正合上眼睛,"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开业。"
霓虹灯在车窗上流动,后视镜里,酒楼的招牌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