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尚未散尽，陈正将打空的M16放回枪架，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的靶场里格外清脆。他转头看向陈龙，眉头微皱："台湾的黑帮平时打架都用这些家伙？这么猛的吗？"
陈龙咧嘴一笑，随手将AKM甩到肩上，枪管还冒着淡淡的烟："这些？这些算个屁。"
他走到靶场角落的休息区，从冰桶里拎出几瓶台湾啤酒，用牙咬开瓶盖，递给陈正一瓶。泡沫顺着瓶口溢出，陈龙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这才继续说道："七十年代程先生一声令下，细胞分裂，三联帮几年间从几百人的小帮会，变成几万人的大组织。"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仿佛在描绘当年的盛况："枪一箱一箱从海上运进来，堂口一个接一个地开。最鼎盛的时候，全球八十多个堂口，从东京到洛杉矶，从温哥华到悉尼，到处都有我们的人。"
陈正沉默地听着，指腹无意识地着啤酒瓶上的水珠。
"不过这些重武器在台湾本土基本用不到，"陈龙嗤笑一声，"在本土械斗，最多也就用到散弹枪。平时都是手枪小打小闹，真要动大家伙，条子第一个不答应。"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但这些重武器可不是摆设。柬埔寨、缅甸、菲律宾——那些地方的堂口需要。那边乱得很，没点硬家伙，根本站不住脚。"
李志成站在一旁，手里的HK G3己经拆解完毕，零件整齐地排列在桌面上。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所以昨晚那帮人，只是小角色？"
"小角色？"陈龙冷笑，"天道盟可不是小角色，天道盟太阳会的虎牌杀手也不是吃素的"
靶场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在三人脸上，映出截然不同的表情——陈正的冷峻，李志成的克制，陈龙的狂傲。
远处的海风透过换气扇吹进来，带着咸腥的气息，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晚餐陈龙带他们几人来忠孝东路的总统西餐厅
暮色渐沉，忠孝东路的霓虹灯次第亮起。一辆深蓝色的丰田Camry缓缓停在路边，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条街有意思，"陈龙推门下车，皮鞋踩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整个台北的黑帮，信义区归我们三联，万华是天道盟的地盘，中山区西海帮说了算。"他掏出一包长寿烟，弹出一根叼在嘴里，"唯独这忠孝东路，几十年来没个准主儿。"
打火机的火苗窜起，映亮他眉骨上的疤。陈正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奢侈品店和咖啡馆，玻璃橱窗里倒映出他们几人的身影。
"上个月天道盟刚和西海帮在这里火拼过，"陈龙吐出一口烟，"死了三个小弟，最后谁也没占到便宜。"
刘媛媛挽着陈正的手臂，高跟鞋踩在人行道的红砖上。李志成跟在后面，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总统西餐厅的招牌在二楼闪着金色的光。一行人走向楼梯口，水泥楼梯的扶手己经有些掉漆，台阶边缘磨损得发亮。
楼梯拐角处，一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突然僵住。他左眼乌青，嘴角还结着血痂——正是昨晚在金海岸被陈正揍趴下的混混之一。
年轻人的目光在李志成和陈正之间快速游移，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摩托罗拉传呼机。他后退两步，转身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
"怎么了？"陈龙察觉到陈正的停顿。
"没事。"陈正收回目光，继续往楼上走。
西餐厅的水晶吊灯将暖光洒在白色桌布上，银质餐具泛着冷光。侍者引他们入座时，窗外传来几声摩托车的轰鸣，由近及远，很快淹没在忠孝东路的车流声中。
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洁白的桌布上，银质餐叉在陈龙指间转了个圈。他忽然倾身向前，手肘撑在桌面上："正哥，莞城分开后，你跟东兴应该过得还行吧？"他瞥了眼刘媛媛，咧嘴一笑，"还找了嫂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陈正放下红酒杯，杯底在桌布上洇开一圈暗红。
"分开后，我们先在鹏城吉布镇落了脚。"他的声音很淡，像在说别人的事，"卖过假通行证，搞过彩票骗局，攒够钱买了栋公寓楼。"
"后来开了家游戏厅，"陈正拿起餐刀，切下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刀锋划过瓷盘，发出细微的声响。，"水果机加街机，日进斗金。"志成也是去年才加入我们的。
陈龙吹了声口哨："兄弟们在一起肯定很好玩，可惜…要不是黄小武那个杂碎。
"这该死的黄小武，"陈龙灌了口威士忌，冰块在杯中晃动，"死的太轻松了。"他眯起眼睛，指节敲打着桌面，"我在台湾这两年，天天做梦都是回去找他报仇。"
陈正放下刀叉，端起红酒抿了一口："罗斌也跟黄小武相聚了。"
"哈！"陈龙咧嘴一笑，"陈细狗呢？"
"去年三月，"我们联合黄小武害过的家属上访，把他送进去了。"陈正抬眼，黑瞳里映着吊灯的光点，"罗斌判了死刑，陈细狗无期。"
刘媛媛低头搅动着浓汤，勺子偶尔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李志成安静地切着盘中的羊排，眼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些人渣，"陈龙突然捏紧了酒杯，指节泛白，"早死早超生。"红酒在杯中晃动，像一滩凝固的血，"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有家不能回，在异乡做野狗。"
窗外，忠孝东路的霓虹灯在雨后的水洼里投下破碎的倒影。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警笛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陈龙举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动着："敬野狗。"
"敬野狗。"陈正碰杯，玻璃相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脆。
刘媛媛抬头看向窗外，街对面的巷口，几个黑影正快速聚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