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背着手在街上晃荡,嘴里骂骂咧咧。昨晚警察抄家的动静还让他心有余悸,可更让他窝火的是,儿子王伟跑路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小兔崽子……"他啐了一口,牙缝里还塞着早饭的韭菜叶。
转过街角,两个半大孩子正守着水果摊。削好的菠萝泡在玻璃缸里,盐水映着晨光,黄澄澄的果肉看着鲜亮。王福二话不说,伸手就叉起一块塞进嘴里。
"老板,菠萝早上刚进的,"年长些的少年陪着笑,"买点回去吧?"
王福腮帮子鼓动,突然脸色一变,"呸"地吐出口水:"烂的也敢卖?"
他扬手把剩下的菠萝砸在地上,抬脚狠狠碾进土里。玻璃缸被掀翻,盐水混着果肉泼了一地。少年扑上来要拦,被他一把推开。
"吃东西不给钱还砸摊子?!"少年踉跄着站稳,眼睛通红。
旁边煎饼摊的老板赶紧拉住少年:"别惹他...你们惹不起..."
王福见状更得意了,咧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听见没?老子吃你的是看得起你!"说着又抓起一个菠萝,故意在少年面前摔成两半,汁水溅了少年一脸。
少年咬着牙,眼眶发红,却只能蹲下身,颤抖着去捡散落一地的菠萝。弟弟攥紧拳头,突然抬头骂了句:"吃东西不给钱还有理了?"
王福脸色骤变,一把揪住弟弟的衣领:"小杂种敢骂我?"
"啪!"一记耳光把弟弟扇倒在地。
"住手!"哥哥冲上来。
王福抬脚就踹,皮鞋重重踢在弟弟肚子上:"我让你骂!让你骂!"
弟弟蜷缩在地上干呕,嘴角渗出血丝。王福还不解气,又往他腰上补了一脚。
"我跟你拼了!"哥哥双眼赤红,抄起水果刀就扑了上去。
王福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间一凉。他低头看见刀柄露在外面,难以置信地瞪着少年:"你..."
血顺着刀槽喷涌而出,王福踉跄几步,终于像截烂木头一样栽倒在地。
周围的路人尖叫着散开,有人掏出大哥大报警。哥哥还保持着捅刀的姿势,手上沾满鲜血,而弟弟蜷缩在一旁,嘴角的血迹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王福的骂声终于变成了微弱的呻吟,嘴里不停嘟囔着,我儿是王伟….
老周站在急救室门口,他盯着"手术中"三个红字,脑子里嗡嗡作响——盯了这么多天的目标,居然被个卖水果的少年给捅了?
"活该!"他低声骂了句。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时,陈正正在看西街工地的图纸。老周满头大汗,制服领口都湿透了:"正哥,王福让人捅了!"
李志成的钢笔尖在文件上顿住,洇开一团墨迹。
"说清楚。"陈正合上图纸。
老周抹了把脸:"就俩卖水果的小崽子...王福吃霸王餐还打人,结果被哥哥捅了腰子..."他比划着,"这么长的水果刀,全扎进去了。"
李志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现在呢?"
"送人民医院了,"老周喉结滚动,..."
陈正突然笑了,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倒是省了我们的事。"
人民医院这边,
手术室的灯灭了。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命保住了,但下半身瘫痪。"
走廊长椅上,李镇松正为追捕王伟失利而烦躁,听到这个消息时,夹烟的手指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烟头在昏暗的走廊里明灭。
"李队,"年轻警员递上档案,"捅人的是哥哥17岁,弟弟15。"
李镇松翻开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父亲三年前从工地脚手架坠落,当场死亡;母亲打西份工累垮,如今卧病在床;兄弟俩辍学摆摊补贴家用,才第三天就遇上这老东西。
"妈的..."他掐灭烟头,厄运怎么偏找苦命人!
审讯室里,哥哥的手还在发抖,指缝里残留着血渍。
"知道故意伤人要判几年吗?"李镇松把笔录推过去。
少年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打我弟弟...往死里踢..."
李镇松站起身,把档案重重合上:"先拘留。"
李镇松推开游戏厅办公室的门,径首走到陈正面前坐下。他摘下警帽放在桌上,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额发。
"王伟没抓到,让他跑了。"李镇松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己经发了通缉令。不过他爹瘫在医院,这小子很可能会冒险回来看他爹。"
陈正正在翻账本,闻言抬起头:"李队,办案是你们警方的工作,我可没法给你们什么建议。"
李镇松把手帕塞回口袋:"我在医院安排了人手24小时盯着,只要王伟一露面,绝对跑不了。"
陈正合上账本,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你这么大个领导特意来找我说这些?"他微微前倾身子,"有别的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李镇松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档案,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点了点:"捅王福那个少年叫张云龙,17岁;弟弟叫张云虎,才15岁。"他翻开户籍资料,两张黑白证件照上都是青涩的面容。
"两兄弟父亲死的早,建筑工地的事故,连赔偿金都被包工头卷跑了。"母亲现在卧病在床,肺结核晚期。"
李镇松把档案推过桌面:"这两兄弟命苦,但很懂事。街坊都说他们每天西点就去批发市场进水果。"。
"现在的问题是,"李镇松的警徽在台灯下反着光,"弟弟没动手,但哥哥肯定得判。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至少三年起。"
陈正合上档案:"李队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方便出面,"那些被王家父子欺负过的摊贩,"李镇松突然压低声音...."需要有人牵头让他们联名举报王福的恶行。"......这样法官量刑时,会考虑张云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