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的最后一个黄昏，龙月在校门口张望时，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撕裂空气。烟尘散尽处，林一焱在银黑色的摩托车上，崭新的皮衣衬得他轮廓愈发凌厉，刚剪的短发被风掀起碎角，脖颈间的银色项链在暮色里划出冷冽的光弧。
“愣着干什么？”林一焱抛来半盔，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龙月攥着书包带走近，指尖触到皮革坐垫还带着太阳的余温。当少年伸手拉他上车时，龙月闻到了混着机油味的薄荷香，那是林一焱特意换掉的车载香薰味道。
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冲上海滨公路，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浪花的碎沫扑在脸上。龙月下意识搂住林一焱的腰，隔着皮衣都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道路两旁的椰树飞速倒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揉碎，铺展在泛着金光的柏油路上。
沙滩在暮色中舒展成柔软的绸缎，林一焱熄掉引擎，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发丝间还沾着几粒细碎的沙。龙月蹲下身脱鞋，蓝色衬衫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片停泊在沙滩的海。“过来。”林一焱不知何时拾了根枯树枝，在的沙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图案。
龙月凑近时，看见左边写着“愿妈妈永远健康”，字迹工整得不像林一焱的风格，沙粒间还嵌着几枚贝壳做装饰。他鼻尖发酸，转头看向少年，却撞进一片比晚霞更炽热的目光。林一焱的树枝己经移到右侧，“我们要一首一首在一起”几个字被海浪反复冲刷，又被他固执地重写。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林一焱突然开口，声音被潮水声揉得支离破碎，“在纽约流浪的时候，在工地搬砖的时候，每次撑不下去，就想着有一天要带你看海。”他的手指突然陷入沙中，攥起一把又松开，“龙月，我......”
话未说完，龙月己经扑进他怀里。咸涩的海风掠过发梢，林一焱身上的皮革气息与海浪味道纠缠在一起，成为龙月此生最难忘的记忆。远处灯塔亮起第一盏灯，光束扫过他们交叠的影子，照亮沙滩上那两行即将被潮水抹去的誓言。
当最后一缕夕阳沉入海平面，两人并肩躺在沙滩上。林一焱用树枝在夜空划出虚拟的轨迹，絮絮叨叨说着星座知识，龙月却盯着他被月光镀亮的下颌线，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少年立刻伸手将他圈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冷不冷？”
回程的路上，摩托车放慢了速度。林一焱哼起未完成的曲子，龙月跟着轻轻和，歌声混着引擎的震颤，在夜空中织成温柔的网。经过便利店时，林一焱突然停车买了两根冰棍，巧克力味的塞进龙月手里，自己咬着草莓味的冲他挑眉：“以后的每个夏天，都要和我一起吃冰棍。”
龙月咬下一口冰棍，凉意混着甜味漫开，望着林一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未来的路不再模糊。沙滩上的誓言或许会被潮水带走，但此刻掌心相贴的温度，己经足够照亮他们走向远方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