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冲破云层的瞬间,龙月紧紧攥着林一焱的手。舷窗外,太平洋的蓝如同打翻的钴蓝颜料,漫无边际地铺展到天际。林母坐在靠窗的位置,布满老茧的手反复着烫金的邀请函,那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龙月 & 林一焱 婚礼请柬"。
入境大厅的电子屏闪烁着陌生的英文,行李转盘的轰鸣声中,林一焱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身将龙月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到了。"这句话像是对过去无数个隐忍日子的告别,又像是对崭新人生的郑重宣告。
旧金山六月的风裹着海雾,将市政厅的白墙浸润得发亮。龙月站在化妆间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身着黑色缎面西装的自己。领结上别着的贝壳胸针微微晃动,那是林一焱用海昌的贝壳亲手打磨的。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母捧着白玫瑰走进来,眼角的泪水在皱纹里蜿蜒:"我家月儿,今天真好看。"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龙月的掌心沁出薄汗。他望着红毯尽头的林一焱,对方的西装剪裁利落,侧脸在阳光中镀着金边,却紧张得不停调整袖口上的纽扣。神父的拉丁文颂词在耳畔流淌,龙月却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你是否愿意,无论顺境逆境,贫穷富有,都与他相伴一生?"神父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林一焱突然伸手,拇指轻轻擦过龙月睫毛上的泪珠:"我愿意。"这三个字说得极轻,却穿透了所有宾客的低语。龙月望着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喉咙发紧:"我也愿意。"
交换戒指的瞬间,林母举起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镜头里,两枚铂金戒指相触的刹那,阳光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与背景墙上的白色玫瑰交相辉映。人群中爆发出掌声,龙月听见前排有人用中文小声说:"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夜幕降临时,温泉酒店的落地窗外,城市灯火渐次亮起。林一焱解开龙月衬衫的纽扣时,指尖在对方锁骨处的红痕上顿住——那是下午拥抱时,林母别胸花不小心蹭到的。"疼吗?"他俯身亲吻那片红痕,呼吸带着酒意的温热。龙月环住他的脖颈,将人拉得更近,在辗转的亲吻间,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温泉池的潺潺水声。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将纠缠的身影镀上银边。林一焱的手掌抚过龙月汗湿的后背,感受着身下人的战栗与迎合。某个瞬间,龙月仰起头,喉结在月光下投出优美的弧线,这画面让林一焱呼吸一滞,俯身含住那片微凉的皮肤。房间里弥漫着雪松与檀香交织的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白玫瑰香,那是婚礼上遗落的芬芳。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床单上投下细长的光影。龙月醒来时,浑身酸痛得几乎无法动弹,却看见枕边放着一杯温水和止痛药。浴室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他挣扎着披上浴袍,赤脚走到厨房,撞见林一焱手忙脚乱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龙月倚着门框轻笑。林一焱的头发翘得像鸡窝,白衬衫沾着可疑的油渍,煎锅里的鸡蛋己经焦黑。"网上说,宿醉要吃早餐。"他举着锅铲,耳朵通红,"就是...好像失败了。"
餐桌上,焦黑的煎蛋、糊掉的吐司和结块的燕麦粥摆成奇怪的阵型。林母咬了一口吐司,立刻被硌得首皱眉,却还是笑着竖起大拇指:"好吃!我儿子第一次下厨,必须捧场!"龙月舀起一勺燕麦粥,甜得发齁的味道让他差点呛到,却在对上林一焱紧张又期待的眼神时,硬生生咽了下去:"嗯,有家的味道。"
阳光穿过餐厅的玻璃穹顶,洒在三人相视而笑的脸上。这一刻,所有的漂泊与等待都有了意义。龙月望着窗外旧金山的蓝天,突然觉得,所谓幸福,或许就是在异国他乡的清晨,和最爱的人分享一顿失败的早餐,然后期待着无数个这样平凡又温暖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