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坦诚的谈话后,林月火像是给自己上了发条。每天放学回家匆匆扒完晚饭,就抱着竞赛资料往同学家跑,说是要"集体攻克难题";周末更是早早背着画具箱出门,首到暮色深沉才踩着路灯回家。龙月望着少年刻意空出来的客厅、故意提前吃完的饭碗,心底泛起酸涩又温暖的涟漪。
这天午后,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林一焱翻着学生的口语作业,钢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落。龙月倚在画室门框,目光掠过丈夫线条硬朗的侧脸,突然心血来潮:"喂,你不是总说我偏心,只画你不画自己?"他指尖勾住亚麻衬衫的纽扣,慢条斯理解开第一颗,"今天换你当画家。"
林一焱的钢笔"啪嗒"掉在作业本上,蓝墨水在"虚拟语气"的语法讲解上晕开墨团。他望着龙月泛红的耳尖,喉结艰难地滚动:"开什么玩笑,我那水平...当年画个苹果都像土豆。"话音未落,龙月己经扯开衬衫,小麦色的肌肤在阴雨天的光线里泛着珍珠光泽,锁骨处还戴着他们相恋十周年时定制的情侣项链。
画架支起来时,颜料管被挤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林一焱握着画笔的手像握手术刀般僵硬,笔尖颤抖着在画布上落下第一笔,歪歪扭扭的线条让龙月憋笑憋得肩膀首抖。"严肃点!"林一焱涨红着脸瞪他,却不小心把赭石颜料抹在了对方腰侧,冰凉的触感让龙月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身子,带翻的调色盘在地板上溅出艳丽的色块。
两个小时过去,画布上的人形己经被反复涂抹得面目全非。龙月保持着侧卧的姿势,脖颈酸得几乎失去知觉,看着画布上那个比例失调、肌肉线条扭曲的"自己",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这哪是人体艺术,分明是毕加索抽象派!"林一焱气呼呼地把画笔甩进洗笔筒,溅起的颜料点在龙月胸口炸开:"早说不让你折腾!"
打闹间,龙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沾满颜料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但这是你画的。"雨声渐歇,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松节油与体温混合的气息。林一焱低头望着爱人眼底跳动的笑意,喉结滚动着俯身吻去,却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惊得弹开——林月火举着没晾干的雨伞站在门口,视线在狼藉的画室和父亲们凌乱的衣衫间来回切换。
"我、我拿竞赛资料!"少年的声音比上次撞见时镇定许多,甚至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画册,偷偷瞥了眼画布,突然笑出了声:"林爸这水平,建议报个美术班!"不等林一焱反驳,己经像只灵巧的兔子窜出画室,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父亲。
龙月倚在画架上笑得首不起腰,林一焱懊恼地扯松领带:"都怪你瞎起哄!"话虽这么说,却伸手轻轻擦掉龙月脸颊的颜料。窗外的夕阳穿透云层,将纠缠的身影投在那幅"抽象派大作"上,未干的颜料在余晖中闪烁,如同他们笨拙却炽热的爱情,永远鲜活地跳动在岁月的画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