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岚裹着桂花香漫进车窗，林月火望着远处层叠的红叶，手指无意识着书包拉链。这是他第一次和父亲们外出度假，后座传来龙月翻找晕车药的窸窣声，林一焱握着方向盘的手腕青筋微凸——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载着最重要的人，车速总会比平时慢上几分。
温泉酒店的木质回廊蜿蜒在竹林间，踩上去发出轻响。更衣室蒸腾的热气里，林月火褪下卫衣的瞬间，龙月手中的毛巾"啪嗒"落地。少年小麦色的脊背绷出漂亮的弧度，手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腰间隐约可见的人鱼线让他恍惚看见林一焱年轻时的模样。"什么时候练的？"林一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想摸少年后颈，却在半空僵住。
露天温泉池雾气缭绕，林月火泡了会儿便回房休息。池边的石灯笼洒下暖光，龙月倚着池壁，看水面将林一焱的倒影揉碎又拼合。他忽然伸手，指尖划过爱人锁骨处的贝壳项链——那是他们相恋十周年时，林一焱熬夜做家教赚钱买下的礼物。"老公，"龙月的声音混着潺潺水声，"你知道吗？这些年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
林一焱睫毛凝着水珠，雾气氤氲中，龙月眼角的细纹都镀上柔光。"当年在旧金山破产，要不是你把最后一支画笔典当了给月月买药..."龙月顿了顿，声音发涩，"我整天窝在地下室画画，是你说'艺术不该被面包困住'，厚着脸皮去求教授给我办画展。"记忆翻涌，那时林一焱白天在快餐店打工，晚上帮人补习英语，连指甲缝里都沾着番茄酱和墨水。
林一焱伸手抹去龙月脸颊的水珠，却抹下一滴温热的泪。"该说感谢的是我。"他喉结滚动，"创业失败那天，所有家当被债主搬空，只有你默默把我的旧教案叠好收进行李箱。这些年，我的衬衫永远熨烫平整，领带夹总在该在的位置，甚至连内裤都是你按季节换新..."
水汽模糊了龙月的视线，十年前的场景却愈发清晰。孤儿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林一焱小心翼翼抱起啼哭的林月火，转头对他说"我们的家完整了"。后来无数个深夜，当他在画布前枯坐，是林一焱端来热牛奶，把凉透的脚捂在怀里；当他因画展失利崩溃，是林一焱搂着他说"你的画里有整个世界"。
"其实最难忘的，"龙月转眸看向爱人，眼角皱纹里盛着星光，"是每次低谷时，你总说'我们还有彼此'。"他忽然笑出声，带着鼻音的轻笑惊起池边休憩的夜鸟，"还记得吗？你第一次登台演讲，西装扣子都系错了，是我蹲在后台给你重新扣好。"
林一焱喉头滚动，突然将人抵在池边。温热的吻混着温泉水汽落下，二十年的时光在唇齿间流转——从海昌小巷里的初遇，到硅谷办公室的并肩作战，再到此刻山间温泉里的相拥。水花西溅的声响惊动了隔壁池子的游客，窃窃私语声和快门声隐约传来，他们却浑然不觉，只沉溺在彼此熟悉的温度里。
月光爬上池边的枫树时，林一焱终于松开几乎窒息的龙月。远处传来林月火喊他们回房的声音，少年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龙月望着爱人的眼眶，突然想起儿子说过的话："你们的爱，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事。"池面泛起涟漪，将漫天星辰揉成细碎的光，照亮他们交叠的倒影，也照亮那些被岁月珍藏的，永不褪色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