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山间还浸在墨色里,林一焱的睫毛率先捕捉到窗帘缝隙渗出的微光。他保持着侧卧姿势,目光顺着龙月后颈优美的弧线游移:那人的银发在枕头上铺成细碎星河,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恰好拂过他微微泛红的耳尖。睡梦中的龙月习惯性地蜷缩着身子,露出半截白皙的脊背,随着绵长的呼吸轻轻起伏,后腰处淡粉色的胎记像朵沉睡的海棠。
林一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二十年过去,每次晨起凝视爱人,他仍会被这种近乎虔诚的心动攫住。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蚕丝被,动作轻得像掀起一片羽毛。亚麻睡衣下摆滑落时,露出他常年健身练就的紧实腰线,右侧腰窝处有道浅色疤痕——那是某次实验室事故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在朦胧天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赤脚踏上木质地板的瞬间,凉意从脚底窜上来。林一焱下意识回头,见林月火仰躺在床上,少年的小麦色肌肤在晨光中泛着珍珠光泽,凌乱的刘海下,剑眉微微蹙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他的右臂自然垂落床边,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腕骨处戴着龙月送的银质手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林一焱心头泛起暖意,这个曾在他臂弯里哭闹的小婴儿,如今己长成能撑起半边天的少年。
换衣服时,林一焱刻意避开会发出声响的金属衣架,从木质收纳盒里取出叠得工整的衬衫。指尖抚过领口处细密的针脚,他想起昨夜龙月戴着老花镜,坐在飘窗边为他缝补的模样:那人眯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嘴里还嘟囔着"你这衬衫都快成抹布了",却在穿针时被刺痛手指也不肯停下。
推开门的刹那,走廊里飘来淡淡松香。林一焱贴着墙边行走,皮鞋底与地毯摩擦的声音被他控制到最轻。电梯下降时,他望着镜中自己微乱的头发,抬手整理的动作突然僵住——无名指上的婚戒折射出细碎光芒,让他想起领证那天,龙月在民政局门口紧张到把戒指掉在花坛里,最后是林月火蹲在地上,用树枝帮他们扒开泥土找回。
餐厅的落地窗铺满朝霞时,林一焱己经挑选好早餐。他特意将龙月最爱的桂花糕摆在餐盒上层,又在林月火那份煎蛋旁放了小盒蜂蜜——那孩子总说蘸着蜂蜜吃更香甜。返程路上,他特意绕到露台,摘了两朵沾着晨露的山茶花,准备插在房间的花瓶里。
推开房门的瞬间,晨光正好漫过门槛。龙月己经半坐起身,丝绸睡袍松垮地挂在肩头,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锁骨链。他揉着眼睛打哈欠的模样,像只慵懒的猫。"这么早就去买早餐了?"沙哑的声音里裹着未散的睡意,发尾的弧度让林一焱想起他们初遇时,那个在画室蓬头垢面画画的少年。
林一焱将食盒放在桌上,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床边。他蹲下身与龙月平视,指腹轻轻抚过对方眼下的青影:"想让我的艺术家多睡会儿。"龙月顺势靠进他怀里,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林一焱低头吻下去的瞬间,晨光正好爬上两人交叠的身影,将这个绵长的吻镀上金边。
而这一幕,尽数落进林月火的眼底。少年维持着假寐的姿势,睫毛却微微颤动。他看着林一焱小心翼翼捧着龙月的脸,看着龙月环住父亲脖颈时手腕上晃动的画笔造型手链,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的深夜,两个父亲守在床边,一个用凉毛巾给他降温,一个轻声哼唱摇篮曲。此刻晨光中的温柔,不过是他们二十年如一日的日常缩影。
首到浴室传来水流声,林月火才悄悄睁开眼睛。床头摆着的山茶花还凝着晨露,早餐的香气混着晨光弥漫在房间里。他望着天花板,嘴角不自觉上扬——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细碎的时刻,是清晨的一个吻,是精心准备的早餐,是两个父亲永不褪色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