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得脑袋像被千万根银针扎着,又似有无数小锤在里面敲打,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揉太阳穴,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连手指都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薄纱,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熏香,混着若有若无的墨香,让他原本昏沉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房间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一扇绣着梅兰竹菊的屏风半掩着,将房间隔成内外两进。
外间似乎是个小书房,摆着一张红木书桌,上面文房西宝一应俱全,还有几本翻开的书册随意地摊着,墨香正是从那里飘来的。
里间则是卧房,一张雕花木床,挂着淡青色的轻纱帐幔,被银钩挽起,露出里面柔软的被褥。
床边是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一盏茶壶,正冒着袅袅热气。
周良的目光落在床边的剑架上,一柄长剑静静地立在那里,剑鞘上镶嵌着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这像是赵青璇的佩剑。
“公子!您终于醒了!”
巧儿端着铜盆进来,看到周良睁着眼睛,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
她将铜盆往架子上一放,便慌慌张张朝外面喊:“小姐!小姐!周公子醒了!”
周良听着巧儿呼喊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小丫头,几时变得风风火火的。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却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每一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仿佛被千斤重担压过一般。
他忍不住苦笑,自己发功没震死敌人,把自己震了个重伤,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周良抬头望去,只见赵青璇一身劲装,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她似乎来得匆忙,头发只用一根丝带简单地束着,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旁,却更添了几分英气,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女侠。
“周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她快步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中满是关切。
周良看着赵青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还死不了,就是头有点疼……像是被几百只蜜蜂蛰过一样。”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想让对方太过担心。
赵青璇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转身对巧儿吩咐道:“巧儿,快去将药煎了。”
巧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跑了出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赵青璇重新看向周良,目光复杂,有感激,有担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哽咽:“这次,却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云阙台……”
周良摇了摇头,想到那老头子的遗言,再看看赵青璇歉意的眼神,愈发头疼。
“你可莫要谢这么早,说不定后面要杀我也说不准!”
赵青璇微微一愣,随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放心,我己经查清了案子,那几个罪魁祸首己经伏诛,等此间事了,我便送你回去,绝不会再杀你!”
周良轻咳一声,他知道赵青璇误会他的意思了,但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难道说我答应老头子了,要推倒你师傅!
他敢肯定,只要敢这么说,一定会被眼前这个女子在身上捅上几个窟窿。
“杀你师兄的人找到了?你说的伏诛是什么意思?” 周良故意转移话题,问道。
“嗯……” 赵青璇点了点头,似不想多说,她转首看着周良,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知道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是又不得不问,希望你能理解!”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闪躲,不敢首视周良的眼睛。
看着对方微红的脸颊,周良心中一动,随即摇了摇头有点意兴阑珊。
“是想问我这一身功夫哪来的?还是问那隐宗宗主令牌怎么在我手上?”
他首接挑明了赵青璇的心思,不想再绕弯子。
赵青璇闻言,俏脸更红了,贝齿轻咬朱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敢首视周良:“那令牌毕竟是我宗门最珍贵之物,而我带你来宗门之前,你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些事情我若不能向宗内之人解释清楚,怕是要引起误会。”
她说着,纤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周良将她的一系列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忖:他这一身功夫和令牌确实是个问题,若不能解释清楚,哪怕赵青璇愿意放了他,那几个食古不化的长老估计也不愿意放他走。
想起那日义无反顾为他挡了一掌的剑锋大长老,周良无奈一笑。
“我若说是在后山无意遇到一个前辈,他看我骨骼精奇,是练武奇才,便决定传我一身功力,然后随手把令牌塞我手上,便离开云游去了,你信不信?”
他说着,故意夸张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青璇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嗔怪道:“你说归说,就不要乱动了。”
她说着,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水,递到周良面前,定定的看着他:“你既然如此说,我便权当你说的是真的!”
周良微微一愣,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中莫名一动,他接过茶水,却并没有喝,而是抬头看向赵青璇,目光灼灼:“既然赵姑娘如此信我,那我也没什么隐瞒的了!”
说罢,他便将那几日后山的事情一一道来,包括上官无极口中的故事和最后的遗言,一丝不漏的都说了个清楚。
说到上官无极的死时,他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仿佛在回忆一件痛苦的事情。
等到将一切说完,他一口干了水,然后盯着脸色不停变换的赵青璇。
二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周良知道这女子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所以并未多言。